後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德貴妃身上,神色瞧不出喜怒,便是連眼神都是淡淡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便轉眸朝著阿萱看了過來,而後微微點頭,“有勞萱副將了。”
阿萱回以一禮,這才跟著德貴妃離去。
德貴妃坐上了轎輦,阿萱便跟在轎輦後頭。
今夜月色明朗。
霜白的月光鋪撒下來,令得這白日裡花繁葉茂,金碧輝煌的皇宮透出了一股森冷之氣。
她看著前頭坐在轎輦上的德貴妃,看著那幾個抬著轎輦的內侍,看著不時關切著德貴妃的鶯兒,忽然覺得,他們所走的,是一條黃泉路。
終於,抵達了德貴妃的寢宮。
鶯兒扶著德貴妃躺在了軟榻上。
偌大的寢臥內,昏黃的燭火跳動,也映照出了德貴妃那微微發白的臉。
阿萱蹲在了軟榻邊,低聲道,“我現在為貴妃娘娘按揉穴位,鶯兒,你過來看,日後每日都可這樣為貴妃娘娘按按。”
她一邊說著,一邊揉捏起來。
鶯兒站在一旁,瞧得份外仔細。
無人說話,室內一片靜逸。
便是三人的呼吸聲,都很是清晰。
忽然間,德貴妃的肚子一跳。
是她腹中的孩子用力踹了一下她的肚皮。
三人皆是一愣,隨即卻都笑了開來。
阿萱的笑,甚是柔和。
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生命。
藏於一個人身體中的另一個生命。
原來,孩子在母體中,還會這樣動啊……
“你可是惱我了?”德貴妃忽然開了口,語氣竟是染著幾分委屈的。
她的自稱不是本宮,而是我。
這便是將阿萱當成了親姐妹才會如此。
阿萱這才抬眸看向德貴妃。
見她先前還蒼白的臉這會兒多了幾分血氣,不禁微歎了一聲,稱呼上也沒了尊卑之分,“我囑咐過你,子嗣之事急不得。”
“我四妹妹死了。”德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入宮封妃的第三日便突染重疾,沒熬過兩日就去了。我爹卻將此事懷疑到了我的頭上,若我不做些什麼,我是活不下來的。”
她也不想這麼快要孩子,她也想等養好了身子再說。
可,這孩子已經成了她的保命符。
她必須得要!
阿萱明白德貴妃的處境,身在深宮,有太多的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了。
沉了一口氣,她便細細囑咐起來,“那山楂糕日後莫要再吃了,會讓孩子不舒服,想要早早出來。你食欲不濟,我一會兒開個方子給你,你讓鶯兒去抓了來,日日泡茶喝。還有,平日莫要去摸自己的肚子,你底子太差,很多彆的婦人能做的事兒,你都做不得,記住了,定要小心些。”
話音未落,德貴妃卻已是抓住了阿萱的手,落了淚。
“阿萱,你終於回來了……”
她回來,那這個孩子就能保住了。
這幾個月來,德貴妃擔驚受怕,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她都快算是殫精竭慮了。
而如今,阿萱回來,她這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能放下來了。
眼見著德貴妃哭得越發厲害,阿萱趕忙柔聲安撫。
卻在這時,有小宮女進來稟報,“娘娘,王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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