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難道是想讓阿萱再死一次嗎?
沐雲的這一聲質問,在粱煜的腦海中久久回蕩,不能平息。
偌大的書房內,沐雲何時走了,粱煜不知,天何時暗了,他也不知。
隻知道,望著眼前的那一片黑暗,他仿若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巨石之下的深淵。
仿若又看到她被黑暗侵蝕,而他,卻無能為力。
他想讓她再死一次嗎?
當然不!
那親眼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消失的痛,宛若是被千萬支長劍剮著心頭肉,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嘗第二次!
可!
若那真是她!
若她真是他的阿萱!
若她真是已經嫁做人婦,甚至還生了孩子!
叫他怎麼辦啊?
他該怎麼辦啊?
黑暗,如同魔鬼,一點一點吞噬著他的靈魂。
寂靜的夜色內,粱煜忽然輕咳了一聲,一絲淡淡的血腥氣蔓延了開來……
翌日,宮內設宴為公孫將軍接風洗塵。
粱煜今日來得早,連著在座的眾多朝臣都不禁疑惑起來粱煜是何故來得這樣早。
早也罷了,隻見他一落座便開始不停地飲酒,一杯接著一杯,還不等宴席開始,他那桌上就已經空了三壺。
眾人其實都知道,自從攝政王妃落崖之後,攝政王行事便與之前大不相同,可像今日這樣略顯失態的,還是頭一回。
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就在眾人疑惑間,太後領著小皇帝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唯有粱煜依舊坐在原位。
太後腿腳不利索,走得慢,小皇帝卻是等不及,鬆開了太後的手便是朝著粱煜跑了過來,“王爺,我今日背了詩經,薛太傅都誇我了!”
稚嫩的聲音像是在炫耀。
粱煜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杯盞,抬手,揉了揉小皇帝的腦袋,“皇上聰慧,將來必成大器。”
得了粱煜的讚許,小皇帝方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而後大步朝著殿上走去。
台階高,小皇帝走得吃力,卻還是努力地不需人扶,也終於爬上了那高高的龍椅。
待坐穩,方才道了一聲,“眾愛卿平生。”
聲音雖顯稚嫩,但威嚴的氣勢很足,是粱煜教的。
眾臣謝恩行禮,方才起身落座。
太後看了眼那張空著的座位,不禁問道,“今日是為公孫將軍接風洗塵,怎麼,公孫將軍還未到嗎?”
眾人也疑惑,今日主角既然是公孫羽,那公孫羽早該到了才對,眼下怎麼還不見蹤影呢?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道嘹亮的聲音,“末將來遲,還望皇上恕罪,望太後娘娘恕罪。”
未見其人,先聞其身。
待那聲音落下,眾人方才見一抹青白的身影大步入了殿來。
每一步,都仿若染著氣吞山河的氣魄。
正是公孫羽!
見到他,太後的眉間泛起幾分喜色。
當年,公孫羽離京之時留下了一半的兵權給她,那些人早已被她收服,而如今,她也有信心能夠勸服公孫羽為她所用。
那,她便毋須再畏懼粱煜了。
思及此,太後麵露笑意,也未在意公孫羽進殿後並未行禮,隻道,“公孫將軍,好久不見,竟還是這般氣宇軒昂。”
麵對太後的誇讚,公孫羽應得很是敷衍,“太後謬讚。”
但態度還算恭敬,以至於太後並未察覺出什麼不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