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落在無相那張猙獰的麵孔之上,顯得越發陰森。
撥亂反正……
原來,這才是無相一直想要做的。
原來,無相的心魔從來不是被迫殺了梁煜的那七次,而是孤城的百姓!
怪他嗎?
當然不。
無相心係天下蒼生,卻被迫殺梁煜,行禁術,助她重生。
是何等的糾結與愧疚才會生出如今的心魔。
她怎麼可能會怪他?
可……
憑什麼孤城那些百姓能活,而她非得死?
如果沒有她,孤城的城門早就被突厥的鐵騎踏破了,孤城的百姓,又有幾個能活下來?
憑什麼那些做了惡的人,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憑什麼勝兒跟念念都不能活?
憑什麼她死,才是撥亂反正?
眼眸間升起一絲又一絲的恨意。
無相似乎是看出了阿萱心中所想,眸色微沉,“此乃天道,重生之術本就是逆天而行!夫人,那是你的命!”
“可大師說過,人定勝天。而我,也從不信命!”阿萱的眸光染著無比決絕的狠勁,“天道?大師,你如今不過是個連舍利子都拿不住的心魔,你剛才還生生扯下了一個無辜者的腦袋,你這滿手的鮮血來跟我說天道?像話嗎?”
說著,阿萱便是緩緩伸出手來,“聚魂珠給我。”
無相的眸光震顫著,好一會兒方才平靜下來,而後冷冷笑出了聲來,“既然夫人執迷不悟,那就休怪貧僧下手無情!”
說罷,無相便是朝著阿萱飛撲了過來。
阿萱眉心一沉,亦是飛身襲去。
兩掌相對,拚的是內力。
無相的內力不及阿萱,自然是拚不過的。
是以,他身形忽然一轉,五指成爪向阿萱的手臂。
隻一瞬間,阿萱便感覺到了手臂上那撕扯的力量,腦海中閃過暗衛那顆被生生撕扯下來的頭顱,心下大驚,便立刻順著那股撕扯的力道而去,而後借機轉身,掙脫開無相的束縛,再一掌劈去。
阿萱的速度太快,無相根本應付不來,生生受了一掌,整個人都往後退去,撞在了樹乾之上。
隻聽一聲悶響,無相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阿萱也落在了地上,看了無相一眼,方才看向自己的手臂。
隻見,手臂上的衣衫已是碎裂開來,染著可怖的鮮血,透過碎裂處,依稀可見血肉翻飛。
她是手下留情了,所有無相隻是吐了血,傷得並不重。
可無相顯然沒有留情,方才若不是她機靈,這會兒自己的手臂定然已是被生生扯下來了。
當下,便是沉聲道,“你被心魔纏身,我不殺你。但是聚魂珠你必須給我!”
聞言,無相抹了把嘴角,衝著阿萱一笑,隨即突然起身,抓起一把泥土猛地灑向阿萱。
阿萱不妨,被短暫迷了眼,人也緊跟著後退了幾步,等能看清時,無相卻已是沒了蹤影。
看著四周漆黑的夜,阿萱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但,她拿起了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