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紅微反應快,及時用手撐地,才不至於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無相的身上。
但她還是能感受到唇瓣間的柔軟。
以及,臉上噴灑而來‘’的炙熱的鼻息。
有那麼一會兒,紅微腦海一片空白,但她終於還是反應了過來,猛地撐著身子坐起。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方才是,跟無相親了?
無相也坐起了身來,黑夜之中,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羞怯的窘迫。
隻好在夜色濃重,紅微應該是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的。
於是,無相輕咳了一聲,這才問道,“施主無礙吧?”
紅微還未從羞怯中回過神來,隻慌亂應了一聲,“沒,沒事。”
說著便那是從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繞開了無相,爬上了床。
她側身躺著,背對著無相,緊緊閉上了眼,隻想著趕緊入睡,可很顯然,睡意早已在那意外的一個吻之後消失殆儘。
身後傳來無相均勻的呼吸聲,那樣輕的聲音卻不知何故在她聽來竟是有些震耳欲聾。
這一晚,紅微輾轉了許久不曾睡著,以至於第二日快要日上三竿,她方才睜開了眼。
洗漱後來到了院子裡,就見無相正坐在一張小矮凳上,而他的麵前則是坐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
孩子們聚精會神地盯著無相看,像是在聽無相說著什麼。
紅微好奇走了上去,就見昨個兒的小丫頭第一個發現了她,歡喜地喚了一聲,“姨姨!”
紅微走上前去,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你們在做什麼呀?”
“吳叔叔在給我們講故事。”小丫頭道。
紅微有些詫異地看向無相,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
就聽另外的小娃娃道,“後來呢?佛祖割肉喂鷹之後呢?”
紅微一愣,原來是這種佛學故事。
就聽無相道,“佛祖割肉喂鷹之後,便度完所有劫難,天地風雲為之變色,真正的佛祖也就誕生了。”
“可是,為什麼非要喂老鷹?老鷹是壞的!”小丫頭不懂。
卻見無相一笑,“老鷹為什麼是壞的?”
“他吃小兔子!”孩子的世界總是簡單的。
無相道,“可他生來便是吃肉的,若沒有肉吃,它會餓死。若它吃肉是壞的,那我們平日裡吃雞鴨魚肉的,那我們是不是也都是壞的?”
小丫頭被問懵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便聽無相接著道,“就像那些占山為王,打家劫舍之輩,他們或許也有家人要養活,被逼無奈才會攔路搶劫,但他們的罪孽,生前由官府處決,死後由地府判斷,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紅微這才意識到,無相所說的這個故事竟是與他的那些經曆有關。
她一直覺得,殺兩個劫匪有什麼關係,卻是忘了自己當初也是占山為王。
雖然她是劫富濟貧,但說到底,也是劫匪。
當從旁觀者的位置,帶入到自己,觀點一下子就變了。
無相說的沒錯,一個人的罪孽,生前由律法,死後有地府,任何個人都沒有權利去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死。
而無相正是因為熟知這一點,才會對自己當初的殺孽如此耿耿於懷。
反倒是她,竟然一直覺得是他在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