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當官沈鶴帶領一隊,勾當官沐文帶領另一隊。
沈鶴的一隊穿土黃色短打,沐文一隊則穿著皂青色短打。
每一隊有十二個人,分彆擔當球頭、驍球、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等。
這個身份的區彆,可以從他們稍有區分的帽子分辨出來。
岑本作為沈鶴一隊的副隊長,足不離球,球不離足地顛球數次,忽然把球回傳給了沈鶴。
沈鶴毫不遲疑,眼見那球淩空飛來,他直接淩空而起,一腳淩空抽射,球便射向沐文那一隊的“風流眼”。
球進了!
圍觀者拍掌大笑,馬上就有人跑過來,手上抓著一把白沫兒,給沐文臉上塗了一道。
每輸一球,輸球一方的隊長臉上就要塗一道。
沐文臉上已經被塗了四道,惹得沐文大怒:“你們這群廢物,還行不行了,屁大的功夫被人連進四球,普天之下還有比你們更廢物的球隊嗎?”
沐文一甩手,恨恨地走向場邊:“老子不玩了,真是被你們活活氣死。”
沈鶴開心大笑道:“老沐,彆玩不起啊,來來來,大不了沈某讓你一個球先。”
這時,一個國信所役卒飛奔過來,一見沈鶴便道:“沈勾當,衙門外來了一個名叫楊沅的,指名說要見你!”
沈鶴一呆:“楊沅,他誰啊?”
役卒道:“他說,他大哥是皇城司的副都頭楊澈。”
沈鶴臉色一變:“他來了多少人?”
那役卒反而一呆,奇怪地答道:“隻有他一人呐。”
沈鶴臉色稍緩,又問道:“哦?他帶了什麼兵器?”
這時,那守門的役卒也發現似乎有問題了,便小心地道:“沒有……,沒有看到。”
岑本目光微微閃動:“此人言語氣色?”
役卒道:“倒還平和,隻說有事向沈勾當討教。”
說到這裡,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便心虛地從懷裡摸出一摞銅錢,訕訕地道:“他……許了小的一點跑腿兒錢。”
沐文抹了把臉上的白灰,吩咐道:“你去,帶他進來,先搜身。”
那役卒高興地答應一聲,轉身就走,順勢把錢又揣進了懷裡。
沈鶴眉頭一皺,道:“皇城司在龍山倉二十二人,不是除了從後倉逃走的寇黑衣,其他人都當場死了嗎?這個楊沅,跑來我們這兒做什麼?”
沐文冷冷地道:“沉住氣,我們看看再說。”
沈鶴想了一想,便走到長廊下的坐板上坐了下來。
岑本、陳楚生和沐文等人,都是當天去了龍山倉的人,
他們對楊沅這個不速之客,自然格外關心。
所以他們幾人就散亂地站在沈鶴不遠的地方,假意聊天,窺探動靜。
不一會兒,搜身之後的楊沅被帶到了沈鶴麵前。
沈鶴上下打量楊沅幾眼,問道:“你叫楊沅?”
“正是小民。”
“你來見本官,意欲何為?”
楊沅向沈鶴長長一揖:“小民的兄長,是皇城司副都頭楊澈。
“前幾日,在龍山倉被金人奸細刺殺而死,
“小民聽皇城司的人說,沈勾當時就在龍山倉,曾經見過小民的兄長。”
沈鶴飛快地向不遠處的幾個同僚遞了個眼色,暗暗蓄勢,小心地答道:“不錯,本官當時就在龍山倉,怎麼了?”
楊沅委屈地道:“小民去皇城司領取家兄的撫恤,可皇城司的人居然說,我大哥是傷死,而非戰死,不想給我那麼多的撫恤……”
沈鶴聽到這裡,身子不由一震,瞳孔瞬間放大,失聲叫道:“傷死?”
這句話出口,他便察覺自己的反應有點大,急忙鎮靜下來,輕咳一聲道:“皇城司的人為何這麼說?”
楊沅道:“因為……我大哥被拉回皇城司後,被人發現他還有一口氣兒。可我大哥當時已氣息奄奄,隻拖了半宿,連一句話都沒留下,連眼都沒睜開,就死了,這也算傷死?”
楊沅嘴上叫著屈,心頭已經冰冷一片。
沈鶴方才的反應,他一直看著呢。
他大膽地說出楊澈沒有斃命在龍山倉這個秘密,就是為了看到沈鶴的真實反應。
沈鶴方才那瞬間的神色變化,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這個沈鶴與大哥的死,必然有莫大的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