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叫人看上一眼,他都吃了大虧似的。
……
傍晚時候,楊沅回了後市街。
他先去陸氏騾馬行還了驢子,便走回青石巷。
楊沅注意到,跟蹤他的人在他還了驢子走向青石巷的時候,就放慢了跟躡的速度。
等他走進青石巷的石牌坊,和計老伯打招呼的時候,又向來路掃了一眼,跟蹤者已經不見了。
果然如此!
見正如自己所料,楊沅心中大定。
他已料想到,這些人對他的監視,不可能是十二個時辰全天候的。
一進青石巷,道路狹窄,那些人是很難佇足門外守著他的。
而且守著也毫無意義,在這沒有針孔攝像機,也沒有微型竊聽器的年代,給他守夜,有什麼用?
眼看將要踏進宋家小食店,楊沅悄悄探手入懷,拔下了一個小葫蘆的塞子。
小葫蘆中的酒水便傾瀉而出,打濕了他的一片衣衫,酒氣立即散發了出來。
楊沅的步代也開始虛浮起來。
“二哥!”
剛送了一桌客人出門的鹿溪,一見楊沅搖晃著進來,趕緊扶住了他。
“二哥,你喝酒了?”
“嗯,不多,我沒事!”
楊沅搖晃著身子,把鹿溪推開了。
鹿溪本想責怪他,忽然想到楊澈大哥的死,二哥這是借酒澆愁吧?
鹿溪心中一黯,便沒再言語,隻是好脾氣地又扶住他,攙著他往後院走。
廚下摘菜的宋老爹抬頭看見了,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鹿溪把楊沅扶回房間,楊沅往榻上一倒,便閉上了眼睛。
鹿溪柔聲道:“二哥,伱先歇歇,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
“不用了,我倦了,幫我把門帶好。”楊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背過了身去。
鹿溪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拉過被子,替他搭在腰間,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門去。
房門關上,背過身去之後,鹿溪臉上的神色就是一黯。
方才,攙著二哥回到房間時,其他氣味淡了,她才嗅出二哥身上除了酒氣,還有脂粉氣。
二哥……是去那種地方借酒消愁了麼?
她有心向楊沅問個清楚,又有些心疼他。
掙紮良久,鹿溪還是選擇了保持緘默,慢慢走開了。
鹿溪掩上房門的時候,楊沅的眼睛就睜開了。
從閉起的門扉縫隙裡的光線變化,他甚至清楚地知道鹿溪就站在門外。
但他什麼都沒說。
這一切,不就是他有意想要造成的麼?
接下來,他要做擋車的那隻螳螂、硬磕石頭的那枚雞卵、撼動大樹的那個蚍蜉……
他不能連累這個單純、善良而無辜的姑娘。
就如宋太公和宋公明未雨綢繆一樣,他也得提前撇清關係。
畢竟,接下來有太多的不確定,不管他是死了,還是暴露身份,旁人可以沒事,和他有夫妻名份的人,卻是跑不了的。
大哥的善後事,是他做的。
他的善後事誰來做?
當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