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小女子,在她看來,還是非常不錯的。
可,完顏屈行在所有人眼中,又何嘗不是與她特彆的般配?
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才知道。
她看到了楊沅的目光,相信楊沅沒有始亂終棄,也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像她對完顏屈行一樣,
也許,全天下人都覺得他不錯,都覺得他和我很般配,但我偏偏不喜歡。
楊沅和這個少女,大概就是一樣的情形吧?
想到這裡,烏古論盈歌便“嗤”笑一聲,傲然挺起胸膛:“私奔?至於嘛我?本姑娘是誰,你沒資格問。我隻告訴你,這個楊沅,本姑娘看中了,他會跟我走。”
“我和他已經定親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那又怎樣,未婚夫、未婚夫,未婚,那就不是夫啊。再說了……”
烏古論盈歌洋洋得意地道:“就算已經是你的丈夫,那又怎麼樣?
“本姑娘看中的人,那就搶嘍!你搶得過我嗎?”
鹿溪聽到這樣無恥的言語,氣得一掌就要扇向她的臉龐。
阿蠻身形一錯,一下子攔在盈歌身前,順勢一托一推,便抓著她的臂肘把她推開了去,凶巴巴地道:“敢對我家姑娘無禮,你活的不耐煩了?”
楊沅把鹿溪拖開,憤怒地道:“鹿溪,你太不像話了,我們還隻是訂親,沒有成親呢,你就管起我的事來了,還跟蹤我來鬨事。”
楊沅大聲道:“店家,店家,取筆墨來!”
茶館裡的人都在看熱鬨,聽見楊沅叫嚷,掌櫃的王婆子忙取了筆墨送來:“客官,你是要……”
楊沅對鹿溪道:“你我定了親又怎樣?我們還沒成親呢,我若想要退婚,什麼時候不可以?”
楊沅走到桌前,刷地一聲攤開一張白紙,好在正是紅紙婚書,白紙休書,倒也正應了場麵。
楊沅蘸了蘸墨,提筆便寫:“立退婚字:餘受長兄之命,憑媒訂婚臨安青石巷子宋老實之女,名喚鹿溪。
“今六命不合,前緣不修,不喜以其為室,遂與爾恩斷義絕。聘金彩禮無需退還,家中財物儘可席卷,惟求速去,從此另娶另嫁,各不相乾。”
楊沅寫罷,簽上自己的名字,把它刷地一下拋向鹿溪。
一紙休書,自空飄落,緩緩落到鹿溪腳下。
鹿溪萬沒想到,她隻是追來問個究竟,就讓楊沅如此決絕。
她仿佛頭一次認識了眼前這個男人似的,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楊沅冷冷地道:“退婚書已經給你,這店家、客人,都是明證,你走吧!”
“好!好!”
鹿溪點著頭,一步步倒退出去,到了門口,忽然拔下頭上的三連花頭小金簪,向楊沅狠狠地一拋,轉身就衝出了茶館。
楊沅哼了一聲,彎腰撿起退婚書,又從懷裡摸出幾文錢,一並交給王媽媽。
“有勞掌櫃的,還請先代她收著這份退婚書。若她不來取時,有勞掌櫃的按這上邊所寫的地址,派個人給她送去。”
隨後,楊沅又趕到盈歌身邊,一臉殷勤地道:“盈歌姑娘,在下這點小麻煩,全都解決了。以後隻在姑娘您身邊聽用,鞍前馬後,奔走效勞。”
“嗯!”
盈歌站了起來:“本姑娘後天就啟程返回金國,你這兩天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可以都去辦了,後天一早,到龍山碼頭等我。”
她把折肩往楊沅肩頭一敲:“隻要你用心為本姑娘效力,富貴榮華,少不了你的!”
盈歌帶著阿蠻便向外走,四下裡立即傳出一片竊竊私語聲。
本來,楊沅和鹿溪這退婚的戲碼,大家倒也不至於就因此站隊。
不過一聽說他殷勤奉迎的這女子竟是金國人,聽口氣還是個大有來曆的,便激起了眾人同愾之心。
有些人甚至還故意提高了聲音,指桑罵槐地咒罵楊沅。
這一下,楊沅似乎也坐不住了,匆忙付了茶錢,提起包袱,灰溜溜地逃出了茶館。
“孔目……”
陳力行湊近了於吉光的耳朵:“楊沅,被烏古論盈歌收了,要帶他去北國?”
於吉光目光閃動著:“他之前與烏古論盈歌密唔、為她奔走的目的,本孔目大概猜到了。”
毛少凡道:“難道……完顏世子和韓副使的死和他……”
於吉光搖了搖頭:“那應該是他們不曾預料的意外了。不過,烏古論盈歌與完顏世子不睦,這事誰人不知?所以……”
陳力行點了點頭:“難怪這位金國貴女要把他收在身邊,還要把他帶去北國。”
於吉光籲了口氣:“甚好,我等據實回稟押班吧,以後,就不用跟在他的屁股後麵,如此辛苦了。”
“什麼,咱們以後不用再盯他的梢了?”大楚瞪起了眼睛。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向茶博士招了招手:“店家店家,趕緊的,再上一碟獅蠻栗糕、一碟玫瑰酥餅、一碟玉延索餅,一碟雞頭釀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