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頭一看,就見一個火人張牙舞爪地從空中摔了下來。
劉商秋猛然一退,一撇眼,見恩平郡王還仰著臉兒看熱鬨。
他急忙伸手一拉,那火人便拍在了他們二人身前,“嗵”地一聲,火人便寂然不動了。
眼見那人臉麵朝天,雖被灼燒的厲害,可還是有個傷重留在現場的國信所役卒失聲大叫起來:“是張供奉,張供奉啊!”
這時,郭緒之湊到劉商秋耳邊,急急把這裡發生的情形對他說了一遍。
然後,郭緒之瞟了一眼地上死人,又補充道:“這是國信所供奉官,張定邦!”
劉商秋撇了撇嘴,原本的驚駭和擔心頓時不見了。
這位國舅性子跟個小女生兒似的,我喜歡的,怎麼都好,我不喜歡的,你愛死不死。
木提舉和曹指揮雖然深恨國信所,卻還想著抓到鐵證,再把他們繩之以法,明正典刑。
劉國舅則是你隻要倒黴了就好,怎麼倒黴的,無所謂!
“這個人,夠狠的呀……”
劉國舅嫌棄現場氣味不好,那火炙得臉也有點疼,這回去不得用黃瓜片多敷幾回麵?
他趕緊退後幾步,感覺不那麼烤了,這才停下來,仰起臉兒看那火。
恩平郡王趙璩站在旁邊,拐了拐他的胳膊:“你覺得,還能有活的麼?”
國舅劉商秋道:“就算鐵打的,這一把大火燒完,也要化了,誰還能活?”
話剛說完,又是一個火人手舞足蹈地從樓上跳了下來。
趙璩興奮地指著空中的火人道:“伱看你看,活的!”
“嗵!”
火人墜地,那個傷重的國信所役卒崩潰地叫起來:“是黃四醜啊,四醜也死啦!”
劉商秋瞟了一眼身旁的趙璩,傲嬌地道:“如何?我說是死的,那就是死的!”
……
鴨哥早在楊沅事先踩點指定的地方候著了。
楊沅射出的鉤索釘進他們事先約定的那麵磚牆,躲在後麵的鴨哥聽到動靜立即推著一輛獨輪車繞了出來。
楊沅沿著鐵索滑下去時,鴨哥已經把暈迷的沈鶴解下來,正捆綁著他的手腳。
楊沅二話不說,和他一起捆好沈鶴,把人塞了嘴巴,套進一隻麻袋抬上獨輪車。
鴨哥推車,楊沅掩刀而隨,警惕地觀察著身後的動靜。
片刻之後,十多個國信所的役卒提著刀追了上來。
他們看到了牆上釘著的鐵索一端。
但,此時小巷貫通兩端,一時間他們卻不知該追向哪一方。
押番正猶豫是否分兵,“至味堂”的火越燒越透,越燒越大,轟隆一聲,最上麵一層垮塌了下去。
一時間,無數的火星飛上半空,仿佛天空中突然爆發了一顆巨大的煙火,火星擴散的範圍怕不有數百米範圍。
借著這火光陡然大亮,一個國信所役卒突然叫道:“地上有車輒,押番你看。”
楊沅的算計已經足夠縝密,但也沒有算到,這個時候會因為“至味堂”垮塌,讓追兵看清夜色中地上的獨輪車印。
那押番仔細一辨認,大喜道:“追!”
一行人便向著楊沅和鴨哥撤退的小巷追去。
出了巷口,便是t字型的一個路口,這回他們有了經驗,馬上就有兩個役卒趴在地上仔細辨認一番,便向一條巷弄一指,眾人又追了進去。
最後一名役卒剛剛邁進巷子,身後便鬼魅般閃出一道身影。
這人向前一湊,無聲無息地便貼到了這役卒背上,一手掩其口,一手割喉。
乾淨利落地結果了人,把屍體往旁邊一拋,繼續追上時,還反手一刀,準確地刺在那死屍心口,唯恐他沒氣絕似的。
這人行走之間,雙肩一高一矮,似乎有一條腿是瘸的,可步伐偏偏既快又輕,跟個鬼影子似的,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那隊役卒衝出這條巷弄時,後邊已經被無聲無息地乾掉了四個,他們卻渾然不覺。
到了路口,他們稍一辨認,便又選定一條巷子,衝了進去。
可這次,那個鬼影兒卻沒有再追在他們後麵,那鬼影兒往前一撲。
跑在最後麵的一名國信所役卒若有所覺,猛然回頭看了一眼,清冷月光下一片寂靜,卻什麼都沒發現。
“我明白了,他們要走水路!”
那個押番官追著追著,漸漸醒過神兒來,這是通往河邊的一條路。
那人從樓上逃下來,應該是要從水路乘船遁走。
想通了這一點,那押番立即加快了速度。
但他隻疾跑了三步,便猛然停下了。
前方巷口,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側站在路口,高大魁梧,一個大肚腩,就像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