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聽楊沅隻是問這個,呂主事暗暗鬆了口氣,神色也自然起來。
他微笑地答道:“楊副掌房,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嘛,朝廷經製正役的名額有限,咱們要為朝廷做事,就難免要雇傭一些幫手了。”
“哦,機速房允許自己招募幫手?”
“自然是允許的,隻是雇傭一些人幫閒跑腿,不叫他們涉及樞密機要,機速房是不做限製的。”
“隻是‘象字房’撥付給各房的廩費是有限的,有時候想多雇傭一些人手,那就難免要動用家槖了!”
這位老先生說話文謅謅的,好在楊沅雖然聽著稍稍有些迷糊,卻也不用去請教彆人,就能大概聽明白他的意思。
“象字房”給各房撥付的辦公經費裡,本就包含了讓他們自己雇傭幫閒跑腿的錢。
難怪肥掌房跟我介紹這一節時打了馬虎眼,她是怕我從她手裡要經費啊!
另外就是,撥付的經費如果不足,而你還想多雇人,那就隻能動用家槖,也就是動用你的私人財產了。
楊沅聽了,心中就有了數。
隻要你們機速房允許我找人掛靠就行,我要的就是這個許可。
既然我能雇得起多少人就多少人,伱們在這方麵不做限製那就好辦了。
看來我這“有求司”還得繼續開啊!
肥掌房手裡掌握的經費,該屬於我的那一份,我還得要。
我不要,就要被人看輕了。
彆人成功拿捏我一次,以後就會變成常態。
但是,估計經費這一塊不會太多,杯水車薪而已。
所以,我的“有求司”還得繼續辦,自己賺錢。
我如今正好有了官身,也能讓“有求司”的人,成為半個公門中人了。
“原來如此,本官明白了,多謝呂書令指點。”
“不敢,不敢!副掌房但有垂詢,老朽豈敢知而不言,嗬嗬……”
包打聽駱聽夏假裝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豎著耳朵聽著,一見談話結束,馬上帶著早就收拾好的招文袋,向楊沅和呂主事打聲招呼,便散衙離開了。
楊沅問清了心中所惑,也就有了準主意。
他先若無其事地去後邊向肥玉葉打了聲招呼,回到自己簽押房,收拾好招文袋,往腰間一掛,便準備離開。
走到院中時,恰巧花好月圓從肥玉葉的簽押房中出來,顯然她們也是要下值了,過來跟肥玉葉打招呼的。
楊沅一瞧二人,便覺眼前一亮。
左右押衙官此時已經換回了女裝。
花好冷羽嬋穿了一條青玉色的雲朵紋褙子,同樣青玉色的抹胸。
抹胸之上的鎖骨極顯精致,配上她那淺淺的酒渦,整個人就似一套醉人的青花瓷酒器。
她係著一條旋裙,明明是一副格外清麗的容顏,服飾也是清冷係的風格。
偏偏卻係了一條旋裙,這大概算是最早的包臀裙了,把她那曲線包裹的,三道彎兒,彎彎鉤人心。
楊沅忽然覺得,花好和月圓這兩個彆號似乎應該給她們兩個掉過來用。
不是說,隻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麼?
就看冷羽嬋那屁股,叫月圓準沒錯了。
薛冰欣和冷羽嬋的穿衣風格卻是大不相同。
一襲纏枝牡丹月桂紋的桃紅色褙子,腰間係一條牡丹海棠紅的百迭裙,一條芙蓉山茶梔子花的抹胸被她撐得,都有了極鮮活的立體感。
她的頭發盤在頭上,戴了一頂荷花冠,嬌俏、甜美,宛如一朵剛剛吐紅的菡萏。
兩人這份打扮,就已經叫人驚豔了。
她們還各自帶了一個包,一時間,竟讓楊沅有種穿越了時空的感覺。
冷羽嬋提著一個元寶狀小牛皮的手提包,端莊而優雅。
那包包的造型,讓楊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送給敏姐的那隻愛馬仕經典款。
薛冰欣卻背著一個斜挎包,絲綢麵料,刺繡藍色蝴蝶的圖案,包包下邊還有絲綢細帶子扭結出來的流蘇,顯得分外甜美俏皮。
看了這兩位姑娘,楊沅就仿佛看到兩個身穿漢服,提著包包去逛街的現代女性。
實在是因為她們的包包太具有現代感了。
其實楊沅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一年多了,早就見過各種各樣審美和造型上不遜於現代的女性包包了,這時代就連雙肩包也是有的。
隻不過,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出色的兩個“毛豆”,這才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
一見楊沅,冷羽嬋便道:“我們正要去楊副承旨那裡打招呼呢,楊副承旨也要散衙了?”
楊沅笑道:“不錯,我剛和肥承旨打過招呼,正要出去,兩位押衙這是打算去哪裡?”
冷羽嬋目光微微一閃,反問道:“楊副承旨這是打算去哪裡?”
她可是看過楊沅履曆的,如今孤家寡人一個,他能去哪裡過節?
楊沅道:“我要去後市街,兩位呢?”
冷羽嬋歎息道:“我和冰欣都是自幼入宮的人,無親無友,隻打算四處走走。”
薛冰欣心中一動,老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呀!
這不正是了解楊沅的一個機會嗎?
她腳尖一錯,輕輕碰了一下冷羽嬋的鞋幫,便對楊沅彎起了一雙甜甜的月牙眼:
“我們正打算去後市街逛逛,那不如……就和楊副承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