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紐貝兒深知,她和她想照顧的十六個受難姐妹,如果想在異域他鄉順利地生存下去,那麼離不了楊大官人的庇佑和幫助。
但是,她又不想背叛自己的信仰,用自己來交換楊沅的“友誼”。
然而,如果楊沅真的向她提出非份要求時,她又擔心拒絕的話,會引來的嚴重後果。
就在這樣的糾結中,他們趕到了左一北巷流福坊的那幢二進二出的宅院。
這裡位於一條巷弄儘頭,環境清幽,白牆黛瓦,門前一行花木,之外就是內河流福溝。
大門狹長,門楣之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邊有“拈花小築”四個字。
一看這名字,就知道這裡不是什麼人家的正宅,而是一處彆業。
楊沅本想看看此處環境,沒想到高牆深深,若不進去,便隻能看看外部的環境。
曹泳給他的房契,已經利用戶部尚書的職權,直接給他過完戶了。
但畢竟剛剛給他,照理說沒人領著,這裡是進不去的。
不料,宅院門前石階上坐著一個曬太陽的老蒼頭。
老蒼頭見一位俊俏小郎君帶著一個頭戴帷帽的高挑女子在門前逡巡不已,不時打量,便主動詢問起來。
這一問,老蒼頭才曉得是這房子的新主人到了,忙向楊沅說明身份,他就是“拈花小築”的守園人。
楊沅便取出房契叫他看了,那老院子馬上賠笑作揖道:“小老兒聽曹老爺吩咐過了,正是在這裡等候小郎君。
隻是沒想到小郎君你來的這般快。如今院中人都已搬走,小郎君你隨時可以入住,不知小郎君可要現在進去看一看宅院麼?”
楊沅原以為這是曹泳閒置的一幢房產,聽他一說,才知道此前這裡是住著人的。
楊沅便道:“也好,煩請老人家頭前帶路。”
老蒼頭笑道:“不敢,不敢,小郎君、小娘子,這邊請。”
艾曼紐貝兒雖然一口地道的大宋官話,卻也沒出聲,隻管站在楊沅背後,跟進了“拈花小築”。
這處彆業的門樓不算十分高大寬闊,但是很雅致。
大門一開,迎麵便是一堵精美的石刻影壁,遮住了院中的風光。
邁過門檻,繞過影壁,裡邊豁然開朗。
這處宅子雖說隻是兩進的宅院,可是占地其實極大。
第一進院落是主人日常活動的空間,主房、配房、客廳、書房、仆人房、門房,一應俱全。
各間屋舍都是石砌的牆基,青磚的牆壁,房脊和四梢雕梁畫棟,極具匠心。
除了直通正堂的正道,左右還有抄手遊廊。
進了二進院落,更是假山池水、怪石修竹,安排的極具匠心。
一個院落,曲折縈繞的,若是不熟悉的人走進去,就仿佛有無儘空間似的。
這裡便是內宅女眷們日常活動的所在了。
在二進院落的花園四方,分彆又建有梅軒、蘭榭、竹苑、菊庭四處“院中院”,每處院子又各有住房七間。
更叫楊沅驚喜的是,這處宅院,各種家具和生活用具一應俱全。
這個曹泳為了活命還真是下了血本了啊,尚不知事情能否辦成,就送了他一幢可以拎包入住的豪華彆墅!
不過,一想到曹泳隻是在日本博多的股份,一年就有一百六十萬貫的進賬,其他收入還不知道有多少,楊沅又覺得這筆手筆對曹泳來說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楊沅站在“菊庭”正房裡,看看室中精美奢華的布置,對艾曼紐貝兒笑道:“看來,你們不用再擠在大車店裡了,今晚就可以都搬過來。”
艾曼紐貝兒正驚歎這屋舍之精美、東方韻味之神秘,忽然聽說這處宅院要給她們住,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拈花小築,拈花小築,楊大官人這是真打算把我們藏進這深宅大院,一枝枝地采擷了麼?”
艾曼紐趕緊推辭道:“楊大官人,這等仙境一般的所在,我們……不需要住這麼好的房子的。它的租金,也一定很貴。”
楊沅笑道:“我都入你的股了,還能再收你的房錢?你們就安心住下。
人心定了,才好努力給我賺錢嘛。再說了,這房子不能沒有人氣,久不住人反而不好。”
艾曼紐貝兒心裡好不憂愁,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楊大官人這般慷慨,隻怕真是存了異樣的心思,可他沒有明說,我又如何拒絕?
若他不用強還好,如果他用放棄庇護來威脅我時,我又該怎麼辦?
我不能背叛我的信仰!隻希望……楊大官人是一位有風度的紳士,不會因為我的拒絕而惱羞成怒吧。
楊沅帶著艾曼紐貝兒裡裡外外走了一圈,對老蒼頭道:“以後,伱還是繼續守著這幢宅子吧,今兒晚上就會有人入住了。”
老蒼頭還以為交接了宅子,新主人就會打發他走,一聽他還能發揮餘熱,繼續看家護院,不禁大喜,一口一個郎君娘子的叫的更親熱了。
楊沅帶著艾曼紐貝兒離開“拈花小築”,跨過一座石橋便到了對岸。
由此向左一拐,便是去“仁美坊”的方向了。
楊沅也沒叮囑艾曼紐貝兒認路,反正她明天就要忘記。
聽到陳二娘傳報,師師才從房中姍姍地出來。
艾曼紐貝兒一見李師師,頓時兩眼一亮。
天呐,這位夫人那步態、那身姿、那優雅的氣質、那無懈可擊的風度,便是一位高貴的公爵夫人,都不配擁有這樣的風姿。
她就像是法王的新娘,穿著華美如雲彩的禮物,來自東方的金色絲綢下擺,拖曳在長長的紅毯上。
她頭戴著黃金和寶石的後冠,胸前鑽石的胸針熠熠地放光。
王後漫步在華麗莊嚴的宮殿上,就像鴿子和彩雲一般輕盈……
隻一眼,艾曼紐貝兒就被李師師的無上風華傾倒了。
楊沅看著師師那特彆嫋娜的步伐,卻不禁心虛地蹭了蹭鼻子。
嗨!昨夜有點兒太不憐惜佳人了,師師蹊徑初辟,他本該溫柔一些,可誰叫師師那般會撩,根本控製不住嘛。
一見楊沅,李師師便似嗔還怨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不知道疼人的小冤家,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
艾曼紐貝兒禮貌地摘下帷帽,對師師優雅地行了一個西方貴族禮。
看到艾曼紐貝兒的容顏,李師師也不禁露出一抹驚豔。
好漂亮的蕃婆子,楊沅這是從哪兒淘弄來的?
李師師飛快地瞟了楊沅一眼,娥眉微微一挑,難不成小混蛋在外邊招惹了蕃婆子,無處安置,找我幫忙來了?
楊沅知道艾曼紐貝兒大宋官話說的極好,和師師溝通起來沒有問題。
所以他隻簡單向雙方介紹了一下雙方的身份,便讓二人自己溝通去了。
他就坐在花廳小亭裡,喝著茶,吃著時令的水果,悠然自若。
隻是,他的目光偶爾落在牆角那口荷花缸上,眸中就不免露出一抹壞笑。
東京上廳行首,果然是萬種的風情呀。
人間絕色,美到極致,皆大同小異,故姿色不遜於師師的,臨安必然有之。
可是,那種媚在骨裡的風情,能有幾人及得她?
隻是稍一回味,楊沅便又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李師師和艾曼紐貝兒商量明白,便到了楊沅麵前。
李師師似笑非笑地對楊沅道:“聽說二郎你已經為她們安排好了住處?”
楊沅就知道她會想歪,不過沒辦法,換了他他也會想歪,日久見人心吧。
楊沅便坦率道:“本是想請夫人你幫忙的,不過我正好得了一幢宅院,便讓她們住下了。”
師師眉眼盈盈地向他一橫:“哦?拈花小築是麼,那個地方我知道,回頭我自會去那裡與貝兒姑娘聯絡的。”
楊沅看到李師師調侃的眼神兒,便不動聲色地反擊道:“是啊,說來也巧,兩處相隔不遠,李夫人若是步行過去,應該也不辛苦吧?”
“這就不勞二郎你操心了。妾身已經聽貝兒說過她所患的怪病了,既然如此,還是叫她們儘快搬過去吧,若是耽擱到明天,怕是又要與貝兒姑娘多費一番唇舌。”
說話的當口,李師師便借著袍袖的掩護,飛快地在楊沅腰間軟肉上擰了一把。
小混蛋,是調侃我今天不良於行嗎?還不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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