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貞深吸一口氣,對楊沅道:“二郎,且先上樓。”
說完,喬貞挺直腰杆,大步向沈溪走去。
那模樣,大有我來斷後,君自前行的氣勢。
“二郎,彆急著走啊,我這老朋友,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沈溪冷笑挑釁。
楊沅淡淡一笑,懶得理他,隻如閒庭信步一般,向樓上悠然走去。
喬貞快步走到沈溪麵前,伸手一挽他的手臂,道:“沈公子,借一步說話。”
喬貞說著,向沈溪遞了個眼色。
沈溪大少爺脾氣犯了,本想不管不顧發作一番,一瞧喬貞遞來的眼色,難道其中還有什麼緣由。
沈溪便忍了怒氣,被喬貞拉到了一邊。
“什麼,永嘉郡王給他寫了張手諭?”
沈溪聽喬貞一說,不禁吃了一驚:“他……和永嘉郡王有什麼關係?”
喬貞心道,估計是永嘉郡王去臨安時,曾經欠了個小人情。
不過,這種判斷,他是不會說的,喬貞便微微一笑,含糊地道:“本官也不知,隻是見到了郡王的手諭。
沈公子啊,這種情形,你讓本官怎麼辦?
如果本官不理,直接叫他持了手諭去找你的族兄,可不又叫你的族兄為難?”
沈溪臉色變幻一番,怒氣稍斂。
喬貞苦口婆心勸道:“喬某實不清楚,沈公子與王二有何糾葛。
不過,他是個外來戶,照理說,應該不會過分得罪你沈公子的。
沈公子大人大量,如果不是什麼大仇恨,便莫與他計較了。”
沈溪冷笑一聲,道:“罷了,你喬漕司是做官的人,趙士程寫了手諭給伱,你不好不理。
這事兒,且寄下了,我沈溪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自然不會與你喬漕司計較。不過咱們之前說的那事兒……”
喬貞把胸一挺:“你放心,那匾已經請人做了,‘正氣浩然’四個大字,請的是我山陰書法大家夏朱明夏公題的。”
沈溪神色一緩,道:“成了,喬漕司這麼夠意思,沈某記在心裡了。”
他向喬貞拱拱手,便走回去,對他的朋友們一揮手,向樓上走去。
喬貞見狀,暗暗鬆了口氣。
此時小二下樓來,又接引他上樓。
待喬貞和沈溪一行人錯開了些距離上了樓,不禁又暗暗叫起苦來。
沈溪一行人進的雅間,恰好在王二的雅間隔壁。
這時的雅間隔斷,罕有用磚石的。
像蘭亭這樣講究意境幽雅的酒樓,更是全木結構。
雅間與雅間之間,隻是一層木製屏風,兩邊若高聲一點,便聲息相聞。
其實喬貞是轉運司副使,在山陰地方已經是位高權重之人。
莫說是沈溪,就算是在沈家大家長麵前,他也有一個靠前的座位,實在不用懼怕沈溪。
隻是喬貞是一個以牆頭草為座右銘,一生處世圓滑的人,這種修羅場,他本能地感覺緊張。
果然,沈溪發現隔壁就是王二一行人後,這酒席宴間,便挾槍帶棒高聲挑釁起來。
喬貞如坐針氈地聽著,大抵就是些指桑罵槐的話術。
比如講些暴發戶如何愚蠢的笑話,楊沅始終神情淡然,與喬貞低聲談笑,恍若未聞。
喬貞見了,倒是對楊沅肅然起敬,這王二是個人物啊,小小年紀,這般心胸,了不得。
接著,那邊就編排起了蕃人,蕃人如何粗鄙,蕃人皆有體臭一類的。
這一下,艾曼紐貝兒可有些坐不住了。
趁楊沅不注意,她還偷偷嗅了嗅自己腋下,心中好不委屈,人家也“妹”有體味兒呀!
難道是我自己聞不到自己的味兒。
自卑之下,貝兒本來靠楊沅挺近的,這時都悄悄挪遠了些,生怕遭他嫌棄。
歐洲人確實比東亞人普遍體味重,一個主要原因是彼此的基因有區彆,東亞人的汗腺相對更少。
另外,歐洲人的飲食也是容易產生體味的一個主要原因。
但是,歐洲人雖然比東亞人體味重的比例高的多,卻並不是絕對的。
貝兒正是那少數幸運者之一,或許是因為她天生麗質,又或許是因為她體毛少。
而且從三年前開始,她就已經不再是歐洲人的飲食習慣了。
至於洗浴,她也是不缺的。
之前她成為俘虜,被視為奇貨,每個主人想把她賣個好價錢,當然要把她收拾的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
至於現在那就更不用說了,每天她都沐浴。
楊沅察覺到了艾曼紐貝兒的不自在,他含笑望了貝兒一眼,忽然傾身過去,在她頸間深深吸了口氣。
貝兒一下子僵住了,且不提旁邊還坐著一個喬貞,就算沒有旁人,這個舉動也把她驚到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楊沅坐回了身子,微笑道:“你沒有體味,還挺香的。”
貝兒的臉蛋刷地一下紅了,鼻翼左側,一顆不甚明顯的小雀斑,都因為她脹紅的臉色變得有些明顯起來。
天知道這樣肆無忌憚的貶低,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傷害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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