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沈家突然就遭了大難呢?
此時此刻,她壓根兒沒想到“龍山王二”身上去。
在香璿心中,王二就是個外地商人而已,他哪有這麼大的能量。
這回完了,沈家遭難,她也不知自家前程如何。
一想到原本有機會拿到三千貫巨資,隱姓埋名,逃奔他鄉,找個老實人嫁了,生兒育女安度一生,現在全都落了空,香璿頓時心中慘然。
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哇!
那淚,便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沈溪的書房、臥室,尤其要細細地搜,誰能搜出機要密件,當有重賞!”楊沅說著,走進了院子。
楊沅不放心,生怕老苟叔把那“栽贓”的秘件藏的太隱秘了,這些大頭兵搜不出來,因此親自跑到沈溪院子裡來督查了。
“楊承旨你儘管放心,抄家我們是專業的!”
一個十將拍著胸脯,傲然道:“我們查抄逃瞞稅賦者時,他們藏在豬圈泥巴裡的錢,我們都找的出來。”
“楊承旨?”
香璿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看到“龍山王二”大模大樣地走進來,指揮官兵抄家,而那些官兵對他畢恭畢敬,還口稱“承旨”。
香璿瞬間便明白,這“龍山王二”必是一個微服私訪的大官。
香璿驚喜之下,一頭就撲了過去。
看守這些侍妾丫鬟的官兵們,眼看同伴們都在大發橫財,全都心不在焉地回頭看著,隻等著搜檢下一個院子時大家換班,冷不防就被香璿衝了出去。
香璿一頭撲到楊沅腳下,抱住了他的大腿。
“王二少,不不不,楊大官人救我!”
“把她拉開,拉開!”
那名十將氣急敗壞地吩咐,馬上就有兩個官兵衝上來拖住了香璿的兩腿。
香璿死不撒手,一手抓著楊沅的腰帶,一手箍著他的大腿,身子被拉得騰空橫了起來。
“你答應過我的,我不要伱錢了還不行嗎?求官人救我!”
誒?這什麼情況?
那十將心思一轉,急忙向兩個官兵遞個眼色,揮了揮手。
那兩個官兵忙放了手。
香璿一得自由,立即撲過去,雙腿往楊沅腿上一盤,絞緊了他的身子,苦苦哀求道:“楊大官人,我不要錢了,我什麼都答應你,求你救我……”
那十將一看,這場麵不好看著,便把脖子一梗,直眉瞪眼地衝著沈溪的書房衝了過去:“給我搜,仔仔細細地搜、翻地三尺的搜!”
楊沅被人猛地撲到身上,也是嚇了一跳。
楊沅下意識地就要一腳踢出去,待見是香璿,急忙收了力,對她笑道:“你看,我說過的,七天之內必定把錢給你送來,說話可還算話?”
香璿一見他沒有不認賬,登時心頭狂喜,連忙搖頭道:
“不不不,我不要錢了,我真的不要錢了,隻求官人你能救我,香璿願為奴為婢,做牛做馬報答於你。”
楊沅看到幾個官兵想看又不敢看,神色極顯曖昧的模樣,便曉得被他們誤會了。
楊沅忙彎腰把香璿扶起來,對她笑道:“若非香璿姑娘你‘首告’,本官還不能這麼快拿到沈家的罪狀。
你是有功於朝廷的人,隻有獎賞,哪有懲罰的道理,你擔心什麼。”
說著,他用力捏了一下香璿的手。
香璿又不傻,之前隻是嚇得慌了,這時被楊沅一示意,頓時回過意來。
宋代的舉告製度中,出麵舉報者稱為“出首”、“首告”、“告報”,這一點香璿是知道的。
楊沅一句“首告”,香璿如何還不明白她的生機就在此處。
香璿大喜道:“多謝大官人,奴家知道沈溪許多不法行徑,願一一具告於官人!”
那些侍婢一瞧,登時福至心靈。
她們紛紛撞開看守的官兵,撲過來學著香璿的樣子,抱住楊沅的大腿道:“官人,我們也知道,我們也要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