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亦青用膝蓋抵住沈溪的後背,往後腰裡一掏,掏出一副鐵手銬來,將沈溪雙手扭到背後,用鐵手銬銬住,“哢”地一聲下了鎖。
這鐵手銬與現代所用手銬原理一樣,形式也相近,隻是技術上要落後許多。
手銬上還有一條鐵鏈,可以讓人拖曳著犯人行走。
都作院的人見此一幕,都不禁驚呆在那裡。
曹亦青銬住沈溪,這才大喝道:“沈當然與沈溪合謀,縱凶行惡,殺害朝廷命官!今已束手就縛,爾等各安本職,不得妄動!”
廊下,聞訊趕來的都作院指揮副使羅萬浮還有兩個都頭,臉色陰沉地站在廊下。
看到沈當然被摁住時,他們就想衝出去了,但是聽到曹亦青的大喝,又不禁硬生生地站住了腳步。
一個都頭陰森森地盯著曹亦青和文天,低聲詢問道:“副使,沈指揮被抓了,咱們怎麼辦?”
那指揮副使羅萬浮臉色極其難看:“不管沈當然因何被抓,咱們一起做下的事,這回都要瞞不住了!”
他們拉牢中犯人來都作院做工時,不隻一次收受犯人仇家的錢,以施工事故的方式弄死犯人。
眼下沈當然被抓,這個秘密瞞不住了。
羅副使道:“兩位,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
指揮副使說罷,轉身就走。
他要迅速轉移家產,然後逃亡他鄉,這山陰大獄,待不得了!
許多年後,逃亡他鄉,靠給人打短工過活的羅萬浮滿手老繭、白發蒼蒼地潛回山陰,得知老婆早已改嫁,他的兒子跟了後爹的姓,早已搬離山陰了。
他還聽說,沈當然在抓捕現場就已經咽了氣。
所以,他當年若不逃,他的罪行根本不會敗露時,羅副使不禁號啕大哭,活活哭死在了大街之上。
……
三木之下,何不可招?
沈溪是個沒有吃過苦的,他受不住刑,隻稍稍用刑一問,他就招了。
不過,他招的隻是和沈當然合謀,試圖燒死“龍山王二”的罪行。
但是在沈家發現的盜竊馬皇弩的鐵據,卻讓沈溪乃至整個沈家,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被楊沅關進地宮的人,有一些被轉交給了轉運司。
喬貞已經被迫站到到了官家一邊,那麼一些漏洞和需要抹殺的痕跡,就不必擔心曝光。
這些揩屁股的事,楊沅懶得理會,他把文天留在了山陰善後。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楊沅發現文天不愧是做知客的,懂分寸、知進退、八麵玲瓏。
所以,楊沅就把他留在山陰,代表樞密院機速房處理善後事宜,包括“出告”的香璿等人,都要有個安置。
楊沅本人,則由轉運司派出的兵馬護送,押運沈溪、沈若愚等要犯,乘船返回臨安。
“那不當人子的東西,終於走啦!”喬老爺站在碼頭上,看著楊沅遠去的座船,長長地鬆了口氣,隻覺一身輕鬆。
楊承旨再見,楊承旨最好永遠不見,啊~哈哈……
喬貞一揮袍袖,意氣風發:“回府!”
……
丹娘和青棠、艾曼紐貝兒依舊另乘一條商船,跟隨在他的官船附近。
回程路上,楊沅一直在艙中琢磨“月兮緊那羅、神火九五易”的秘密。
他清楚,“軍弩案”最終落實在沈家,官家不會太滿意,皇城司的沐提舉也不會太滿意。
官家的目的,是要把掌握著山陰兵馬的楚都監拿掉。
但是,發現“神火之秘”後,楊沅便不想動楚源了,而且要千方百計保下楚源。
他授意文天當場擊殺沈當然,也是為了楚源。
雖然沈當然並不清楚那三筒火器的用處,但秦檜要乾的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
楊沅不能讓秦檜的計劃出現意外,他必須得儘心竭力,為秦檜“保駕護航”。
楊沅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為了幫助秦檜成事,如此煞費苦心,使儘渾身解數。
世事真是奇妙!
不過,他要想利用秦檜這個陰謀,他就需要明確更多細節。
王南陽已經調查到了那個日本人的情報,此時就烙印在楊沅的腦海裡。
日本商人,小野明兮,中原名字:明兮。此人經常往來於大宋和日本博多。
他自己經商,但更多的是作為一個宋國通,充當兩國商人之間的掮客。
此時,他已返回博多。
楊沅不敢碰秦檜那條線上的人,他怕打草驚蛇。
但,他想充分利用此事一箭雙雕,又必須得知道細節。
所以,他的主意,隻能打在回了博多的小野明兮身上。
看來,我得找機會去一趟日本博多了,在那邊找到小野明兮,問出秦檜的陰謀底細,隔著大海,也不會驚動秦檜。
月兮緊那羅,月夕,即為中秋。反正離明年中秋還早,時間來得及。
船到臨安了。
楊沅剛一走上碼頭,就聞到一股果酒的香味兒。
這是誰家搬運貨物時把酒壇子打了?
楊沅並沒往心裡去,但他閃目一瞧,卻看見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
那女人蹲在堆得小山高的一堆果簍子跟前,跟死了男人的小媳婦似的,嗚嗚地哭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