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公公聞言大喜,他以為已經走了絕路,沒想到趙將軍還有這許多對策。
孫公公忙道:“將軍有哪三策?”
趙一甲道:“如今主客之勢已易,我們隻能重複完顏大睿之前的路,遊擊四方。
隻不過,如今能擄掠的地方,大多都已被他荼毒,我們這麼多的兵馬所需給養甚巨,隻靠流寇一般四處擄掠,恐怕很難維持。”
孫公公眉頭一皺,他養尊處優幾十年了,哪裡受得了這般顛沛之苦,便問道:“那第二策呢?”
趙一甲道:“這第二策,就是再回遼陽,不過我們不攻遼陽,而是繞過遼陽,逃回燕京去。”
孫公公喜道:“咱家以為此計可行。”
趙一甲道:“但是,完顏大睿必然銜尾追來。
完顏雍既然已經豎起反旗,也必然會出兵攔截。
更前方,還有駐兵於大定府的完顏驢蹄。
如果我們不能順利突破過去的話,則會在前堵後截之中被全殲。”
孫公公變色道:“那第三策呢?”
趙一甲道:“據聞,上京目前還在忠於陛下的完顏晏手中,我們可以揮師北上,赴上京城,和完顏晏彙合。”
經過前兩策,孫公公不敢盲目樂觀了,問道:“上京之行,可有什麼麻煩?”
趙一甲道:“此前北方諸部正在公推‘都渤極烈’,現在定然已經選出了首領。
他們一旦有了首領,散沙就能凝聚起來,我們若是要一路跋涉去上京的話,同樣要麵臨重重阻截。
更糟糕的是,上京城中嚴重缺糧,就算隻是上京城中的守軍,怕也支撐不到年底了。
我們能否突破重重阻礙尚不好說,真就突破了阻擊,與他合兵一處,還是要棄城搶糧,與敵野戰,優勢全無。”
孫公公倒抽一口冷氣,他努力地想了一想,虛心地問道:“這三策,何為上策?”
趙一甲滿麵愁苦地道:“孫公公,我等如今這般境遇,哪裡還有上策?”
孫公公聽了,臉色又是陰晴不定半晌。
他當然是想回燕京的,可這條路偏偏最是凶險。
去上京的話,且不說一路上要遭遇重重阻擊,真的趕到上京城下,還得先給上京解圍,而且最後還是要居無定所,落得一個到處“打食”的下場。
既然如此,那莫不如在遼東遊擊作戰,說不定還有機會窺個空隙逃回燕京。
大股部隊想直接穿插過去是不可能了。
但是一支百餘人的隊伍,應該還是容易的,畢竟如此廣袤的大地,叛軍也是守不過來的。
想到這裡,孫公公便正色道:“我們一旦離開遼東,這裡就要成為叛軍的天下。
到那時,陛下的平叛大軍豈非更加不易北上?
遼東若是儘數歸了叛軍,完顏晏孤掌難鳴,上京會寧府隻怕也要迅速陷落。
因此,咱家以為,縱然丟了九連城,咱們也不能離開遼東。
完顏大睿能在這裡活下去,而且愈發壯大起來。
我們舉著朝廷的旗幟,難道還不如他們得民心?
相信遼東百姓也是會擁戴我們這支王師的。”
趙一甲欣然道:“孫公公忠肝義膽,令人佩服。
以趙某想來,我們若如喪家之犬一般奔走逃亡,還真不如就在遼東遊擊作戰,牽製叛軍。
既如此,我們先行撤往開州(鳳城),在那裡稍作整頓,找尋糧草,再作打算。”
計議已定,趙一甲便果斷吩咐撤兵,趕往開州去了。
完顏大睿此時已經從秀岩率領大隊人馬遷進了九城州。
他讓孔彥舟和陸天飛兩員悍將追殺趙一甲,雖有一定的斬獲,但趙一甲撤退有序,並非兵敗潰逃,所以也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隨著對方越撤越遠,完顏大睿這邊也擔心一旦中伏,後方來不及支援,便收兵退回了九連城。
至此,九連城、遼陽城、大定府,三處遼東要支,儘皆落入叛軍手中。
不過這叛軍卻各有統屬,並非鐵板一塊。
原本鎮守九連城的趙一甲,現在取代了原來完顏大睿的角色,開始四處遊擊作戰。他的給養全靠劫掠。
遼東百姓經過完顏大睿的一圈搜刮,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隻能附從叛逆,成為叛軍的一員。
如今趙一甲又對被搜刮的已經不剩什麼的遼東百姓又搜刮了一圈兒,逼得更多的百姓走投無路了。
他們要麼背井離鄉,逃往更北方去尋找活路。要麼就隻能投奔叛軍,亦或者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山賊土匪團夥。
整個遼東,一團糜爛。
……
上京會寧府這邊,比起遼東來,就宛如天堂一般。
至少,現在整個會寧府地區,雖然充滿了戰爭氣氛,卻並沒有發生戰爭。
楊沅待上京城的圍城工事建立的初見規模,對城中守軍已經能夠形成有效阻截,就返回了歡喜嶺。
從歡喜嶺到鈍恩城,正在修路,一條雖然簡陋,但是起碼像條道路的路正在現出雛形。
這是由沿線各個部落分段負責各自修建的道路。
修路的好處,他們也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