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的高麗船隊出了圖們江入海口,一路向南航行。
進入高麗海域後船隊也沒有停下,一直到了嶺東道的三陟海域時,才決定靠一下岸。
船上的吃用尚還足備,主要是補充一下淡水,然後就可以一路到全州而不停了。
盈歌、阿蠻還有阿裡虎、阿它四女,此刻正在全州金家等著。
離著三陟港還有二十多海裡的時候,一支高麗水軍艦隊忽然迎了上來。
水軍打著高麗國嶺東道兵馬節度和三陟權管的帥旗,遠遠的就用旗令讓船隊停下。
消息報到王帥這兒,王帥很生氣。
他大步趕到船頭,此時陽光明媚,海上能見度很高。
就見高麗水軍的船隻正緩緩散開,對他的商船形成了半包圍的態勢。
那些高麗水師的船隻並不大,遠沒有海商船隊的船隻巨大,但是機動性更好。
它們如同圍獵斑馬的一群狼似的,謹慎地緩緩包圍上來。
王帥立刻讓水手向對方的旗艦打出旗語,然後讓自己的座艦駛近了去,他要和對方交涉。
對方的旗艦也從陣列中駛了出來,雙方艦首對艦首,在海麵上緩緩接近了。
金玉貞正在艙中教楊沅下圍棋,聽到消息不禁黛眉一揚,驚訝地道:“三陟水軍嗎?誰給他們的膽子,竟敢攔截我們的商隊。”
她和部下是用高麗語交談的,楊沅聽不懂,便笑問道:“夫人可是有事?”
“哦,有一點小事情,妾身去處理一下,學士請先休息,一會兒,妾身再陪學士下棋。”
金夫人起身,嫣然道:“學士的棋藝進步很快呢。”
隻是一點小麻煩嗎?
楊沅看著匆匆離去的金夫人背影,拈著幾枚棋子思索片刻,忽然撒手把棋子落在棋盤上。
他挺身而起,從艙壁上摘下自己的佩刀往腰間一掛,便舉步走了出去。
船頭,王帥正狂怒地拍著船舷,唾沫橫飛地衝著對麵船上的水軍將領大聲咆哮。
混蛋、去死、你算個什麼東西,罵的唾沫橫飛。
對麵船頭站著一位三陟水軍的將領,板著臉道:“本官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王帥公子你,正在做著損害我高麗王國的事情。
我要派人登船檢查,我要求你立刻乘小船到本官艦上接受訊問。你最好是聽從安排,否則,我將不得不對你發動攻擊!”
“啊!真是混蛋啊!你好大的膽子……”王帥“啪啪”地拍著船舷大罵。
“出了什麼事?”金玉貞走到船頭,掃了一眼四下裡正緩緩靠近的戰船,疑惑地問道。
王帥怒氣衝衝地道:“這些混蛋,他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說要派水兵登船檢查,說我們販運私貨,還要我登上他們的艦船接受訊問,他們怎麼敢的?”
金玉貞聽了神色一冷。
他們販私了麼?
嚴格說來確實販私了。
但是,高麗國並沒有如宋國一般的正規海外貿易管理機構,他們的海外貿易管理相當鬆散。
基本上,隻要伱能跑通控製著沿海港口的大家氏族,又或者擁有淩駕其上的強大實力,根本就沒人過問。
如今三陟水軍明明看到了船頭懸掛的慶州金家的旗號,卻還如此大動乾戈,顯然是有備而來啊。
金玉貞略一沉吟道:“那就過去一趟吧,和他們好好交涉一下,如果需要,給他們一點好處也行,不能耽誤太久。”
王帥吃驚地道:“你瘋了嗎?他們可是兵艦啊!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卻並不在意,你還讓我過去,萬一他們發了瘋,想殺我怎麼辦?”
金玉貞怒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才是瘋了!他們有什麼理由殺你?楊學士在我們的船上呢,他相信王家和金家兩大家族能夠解決高麗海域遇到的事情,才把這宗大生意交給我們,難道叫他看我們的笑話嗎?”
“要去你去?”
王帥翻了個白眼兒:“我隻是個幌子啊,你們金家占的才是大頭。”
金玉貞氣極:“蠢貨,現在就是需要你這個幌子出頭的時候啊。”
王帥冷笑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卻一點也不給麵子,顯然是來者不善!我這個幌子還有什麼用?”
王帥指指對方船頭的旗幟,道:“你看,那是三陟水軍的旗幟,他們隸屬於嶺東道兵馬節度。
而嶺東道兵馬節度李沐,那可是你的青梅竹馬呢,你為什麼不去?”
金家老太爺是個狡猾的老頭子,這條海貿生意金家確實占了大頭。
但是考慮到這麼龐大的船隊,不可能隱瞞太久。為了避免讓金家成為眾矢之的,他把王帥背後的家族也拉了進來,並且讓王帥頂在了前頭。
以致於,現在不僅女真人以為王帥才是這條海貿航線的主持者,高麗這邊的人也是同樣的看法。
當然,王家肯答應這樣的條件,是因為王家不需要付出任何實際的東西,他們隻需要付出一個名頭,外加一個王帥。
金玉貞氣極:“混蛋!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啊!可男人就活該去冒險嗎?”
王帥挺了挺胸膛,在心裡默默地接了一句:“我才不替不是我女人的女人去賣命呢,你當我傻的嗎?”
金玉貞真想狠狠揍他一拳,但是當著這麼多的部下,他們繼續爭吵下去,就隻能是叫人笑話了。
“好,我去!放小船,放舷梯!”金玉貞恨恨地說了一聲。
楊沅此時已經跟出來了,他在側舷一側冷靜地觀察著三陟水師的動靜。
得益於他上次在海上追捕大食商人蒲押麻時,曾經親曆過一場大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