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有不少名士、豪紳、權貴,都是她的入幕之賓。”
楊沅輕輕一笑,道:“把她和寇黑衣一起,列做最重要的被監視人。”
老苟叔笑道:“那成,隻不過,這樣的話,我可要讓你那老嶽父出手了。
尋常身手的人,我怕會被她察覺。”
楊沅欣然道:“若有嶽父大人出手,我自然也能放心。”
老苟叔笑道:“好,一會兒我就去知會他一聲,省得那老東西沒事做,女兒一出閣,他就閒的五脊六獸的。”
其實宋老爹現在的情緒已經好多了,他現在糾結的地方,與女兒無關,反而在肥玉葉身上。
女兒都已經嫁人了,玉葉姑娘還沒上門來認乾爹親,她這是不願意嫁入楊家吧?
可是,自己若什麼都不做的話,宋老爹又覺得對不起老上司的一番“托孤”。
宋鹿溪被冊封為大宋長公主之後,宋老爹就不擔心會有任何人能對女兒的地位產生衝擊了。
這種情況下,對肥玉葉,他也就沒了忌憚。
然而,肥玉葉不登門,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主動登門去認乾女兒吧?
宋老爹滿腹糾結的時候,他那“沒心沒肺”的寶貝閨女正在楊家的地宮裡麵眉開眼笑呢。
她帶著阿裡虎和阿它,正在楊家的地宮裡整理收到的禮物。
哪怕是她現在已經見過大世麵了,看著那金珠玉寶、珊瑚瑪瑙、名家字畫,她還是眉開眼笑。
好東西,也要收到自己家裡的,那才是自己的嘛。
……
楊雷峯一大早就從溫柔鄉裡醒了過來。
每天一早去“會子務”當值,他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睡在外麵的時候,醒的尤其早。
睜開眼睛看看,天剛蒙蒙亮,遠處有公雞啼喔聲,時間……似乎還早。
楊雷峯因為家有悍妻,想見一次自己這百媚千嬌的外室夫人實在不容易。
如今見時間還來得及,楊雷峯忍不住便又壓到正在甜睡的李巧兒身上。
二人又是一番鏖戰,隻殺得李巧兒丟盔卸甲,酥爛如泥,小指都動彈不得,楊雷峯這才得意洋洋地起來。
眼見這一番折騰,時辰又有些晚了,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匆匆奔向“行在會子務”。
會子務剛剛失火不久,這個時候他可不敢遲到,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楊雷峯剛走,癱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李巧兒便一骨嚕爬了起來,生龍活虎的。
“李巧兒書坊”的前宅,此時已經非常忙碌了。
各個街巷向小報童批發臨安小報的商人,正排著隊領取當天的報紙。
後宅裡麵,李巧兒對鏡梳妝,懶洋洋地向一旁侍候的陪房丫頭雪兒問道:
“昨夜的小報,可加上了劉家針鋪的招幌告示?”
雪兒答道:“大娘子吩咐,奴婢哪敢不放在心上,已經告訴了前麵,換了告示了。”
李巧兒嫵媚地一笑,從鼻子裡輕嗯了一聲。
……
寇黑衣早上又是從一位臨安名妓的繡床上爬起來的。
前往機速房的路上,寇黑衣從報童手裡買了份臨安小報。
他一直有看小報的習慣。
其實很少有官員,尤其是像他這種能夠掌握較多機密的官員,去看什麼小報。
因為小報上都是些捕風捉影、半真半假的流言,要講究趣味性,很多內容尤其離譜。
像他這種身份,所能掌握的秘密,要比臨安小報靠譜的多。
到了機速房蟬字房,剛剛落座,小廝便奉了茶上來。
寇黑衣蹺起二郎腿,攤開了小報。
隨意掃了掃小報的內容,他便在報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一幅“白兔搗藥”的圖案。
旁邊還有一行文字,寫的是“臨安劉家,功夫針鋪,千錘百煉,鐵杵成針”。
小報上不起眼的位置處,常有一些商家廣告。
這份廣告,自然是臨安劉家針線鋪的廣告。
寇黑衣看了,不禁微微一笑。
這廣告,是真的廣告,可也是李巧兒跟他約定的偷情訊號。
昨夜楊雷峯去了書坊,李巧兒就知道,至少在七八天之內,他是找不到借口再過來了。
所以,李巧兒一邊溫柔款款的侍奉楊大官人,一邊示意陪房丫頭,讓前邊工坊,上劉家針鋪的廣告,請她的心上人一見。
“倒是有些日子沒有見這小妖精了。”
寇黑衣摸著下巴想了想:“今晚正要想辦法去向楊沅示警,就順道兒去一趟書坊吧。
甜頭還是要給她一點的,不然豈能讓她甘心為我賣命?”
……
洛承安剛到臨安,就遇到了一群同為東京少年時的朋友。
坦白講,如果不是他正身負秘密使命,還真可以放下負擔,儘享故人相逢的喜悅。
但是起碼現在,他必須得口風嚴謹。
他已被西夏國相任得敬所用的事情,是不能告訴蕭千月、寒千宸這班老友的。
同樣的,分離多年,不知道對方這些年來的經曆,蕭千月他們也不會把自己加入“同舟會”,為楊沅效命的消息告訴他。
這些老夥計裡,蕭千月和王長生還有曲大先生如今是混的最好的。
曲大先生本來混的也不怎麼樣,但那是從前。
現在的他,不僅是臨安第一說書名家,還是掛靠在楊家商號下的一些店鋪的東家,自然也算是飛黃騰達了。
老哥幾個裡麵,混的最差的,反倒是在樞密院做官的寒千宸。
寒千宸在樞密院,是連本衙主官都不記得有他這個職位的邊緣人。
雖然他偶爾會接幫人盜墓覓穴的活兒,可這生意見不得光,又不能經常接到,難免還是拮據。
他那堪輿地理的大本領,一直以來,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今天,是蕭千月宴請洛承安,其他幾人作陪,就屬寒千宸心事最重。
因為要輪到他設宴相請時,那些花銷,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蕭千月領著洛承安,在自己府裡參觀了一圈。
蕭家三進的院落,嬌妻美妾,大富之家,非常的體麵。
回到花廳坐下,蕭千月便笑道:“小安子,你這些年就隻是做個遊方郎中?還在想著讓‘繼嗣堂’重現榮光嗎?”
“為什麼不?”
洛承安反問道:“我這邊,誌同道合的老朋友,還有七八個,我們幾年前就陸續遷到西夏去了。”
寒千宸道:“為了尋找‘繼嗣堂’遺寶?”
洛承安道:“不錯,你精通堪輿之術,不如加入我們,咱們隻要找到‘繼嗣堂’的寶藏……”
寒千宸擺擺手道:“我是朝廷官員,可沒有足夠的休沐時間去這麼遠的地方。”
洛承安頓時無語,寒千宸這一身本領,若是能儘情施展出來,想要富可敵國也不難。
做官?
他做個鬼喲,這分明是不想加入我們。
王長生歎道:“‘繼嗣堂’已經不存在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承安兄,以你藥師洛家的本領,隻要留在臨安,用不了一年,就能成為臨安第一神醫。
何苦偌大的年紀,還要奔波於江湖。”
洛承安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道:“人各有誌吧!”
“繼嗣堂”的後人們,有人不在意曾經無比強大的“繼嗣堂”了,可也有人一直念念不忘。
要知道“繼嗣堂”固然是巨室豪門所扶持起來的一個工具,但這個工具本身,又何嘗不是異常強大?
他們擁有巨大的財富,他們擁有各種奇人異士,他們在朝在野,都可以調動巨大的力量。
他們最輝煌的時候,可以暗中運作,廢立皇帝,甚至讓江山改朝換代。
對於這種無上的權柄,當然有人念念不忘。
曲大先生道:“不錯,人各有誌。今日你我重逢,就是故友相見,咱們隻敘舊情,這些事情不必再說了。”
蕭千月道:“不錯不錯,這些不愉快的事,大家就不要爭執了。
不過,承安兄,你們從金國遷去西夏,目地就是為了找到遺寶,怎麼又到臨安來了?”
洛承安道:“自從上官家遺失了藏寶秘鑰,這遺寶地宮不要說進入了,我們連它在哪兒,都無法找到。
我們遷去西夏,本是為了就近尋找寶藏,可惜,卻如大海撈針,迄今一無所獲。”
洛承安歎息道:“我們那邊的幾個老夥計,雖說各有絕活,可是這些本領,卻未必可以用來求財。
時間久了,不要說尋找遺寶,便是生存都成了問題。”
“我到臨安來,是想在這裡開一家醫館,賺些錢財。
另外,我還想物色個根骨好的年輕人,收作徒弟。”
洛承安苦笑道:“我洛承安奔波半生,一事無成,如今連個子嗣都沒有。
可這藥師傳承不能絕,我也該收個傳人繼承衣缽了。”
王長生聽了,欣然道:“開醫館?開醫館好啊,以你藥師洛家神乎其神的醫術,到了這天下繁華之地,還怕不能賺個盆滿缽滿。”
寒千宸道:“不錯,你那《藥師經》要找傳人,到臨安來物色弟子也是對的。
要學醫術,學識斷不能差了。西夏那地方,那些有學識的都去做官了,誰肯隨你潛心修習醫術?
臨安府人傑地靈,群英薈萃,卻未必全都願意做官。
想做也未必都能考得中進士,你要找個弟子,還是容易的。”
曲大先生心想,洛承安這老小子雖然死心眼兒,一門心思要光複“繼嗣堂”,可也未必就不會改變主意。
他既然要定居臨安,我就有大把時間慢慢勸說。
再說,他們洛家醫術通神,老宋、老計還有小苟子他們一身的舊疾暗傷,說不定洛承安能治的好。
再不濟,幫他們好好調理一下,也能多活個一二十年。
想到這裡,曲大先生立即義薄雲天地道:“這件事交給我了。
我幫你安排個地方,這醫館開在那裡,往來皆權貴,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名滿臨安!”
洛承安故作驚喜地道:“當真?”
曲大先生道:“我豈會誑你?
我在仁美坊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楊沅府邸旁邊,幫你開一家醫館。
那個坊裡住的都是臨安權貴。”
洛承安這一回可是真的驚喜了:“你說……楊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