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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這邊倒是沒出人命。
公堂早已做了靈堂,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輪番上陣。
那個醉酒摔死的主簿家人已經盤算好了,這聲勢要鬨的越大越好。
現在付了做法事的費用若是有十貫錢,回頭向官府報賬就可以報一百貫。
總之,不會吃虧就是了。
前衙鬨的歡實,縣太爺就關閉了前衙和後宅的大門。
前堂辦喪事,後宅裡,縣太爺還是好端端過他的日子。
那位虛占了一個官職,卻隻領俸祿並不做實事的主簿,每年都要給他一筆孝敬的。
類似這種塞在各個衙門裡隻占個名額的官和吏並不少,他們都要給他這位縣太爺一些“孝敬”的。
裁汰了這些人,他就少了一筆收入,而且不能塞人進去,損失的還不隻是錢,對他廣結人脈豈不是也大有影響?
所以,他很默契地讓出了公堂,由著那些人鬨。
此事,就讓朝廷頭疼去吧。
按照慣例,相信最後的處置結果一定會皆大歡喜。
但是,他盼啊盼啊,終於把朝廷的人給盼來了。
朝廷的人一到,就以“廢令罪”把他給抓了。
那位主簿的家人正披麻帶孝地在公堂上輪番號啕,忽見縣太爺被打入囚車,頓時目瞪口呆。
這時那領兵的正將走上大堂,一腳踢翻了火盆,用刀鞘掃翻了靈位,冷冷地向他們一望。
連一句話都沒說,他們就逃了。
最後還是外麵的官兵把他們堵住,他們才想起來,自家老爺還躺在縣太爺公案上架著的棺材裡麵。
他們趕緊把棺材抬下來,一聲不吭就跑了。
……
很快,晉王監國之後,對大宋全國頒布的,加蓋了雙龍印的第一道“令書”就頒布了。
“令書”是監國發布的政令,其效力等同於詔書。
晉王趙璩在“令書”中嚴厲批斥了多年以來,各地官員濫用“造反”罪名的現象。
他勒令各地官員從此謹慎甄彆,嚴禁懶政怠政,甚而為謀一己私名,坐視甚至縱容地方事件的發生。
趙璩言辭犀利,毫不掩飾地揭露了一些官員之所以如此作為的私心用意,讓一些曾經有過此種作為的地方官員看了,就已羞的無地自容。
在此“令書”之後,還附了婺州、東陽、會稽三地官員當初上奏朝廷有人謀反的奏章抄文,以及朝廷對三地官員的處置結果。
監國晉王對三地正印官做了處置,婺州和會稽兩地的正印官皆罷職為民,東陽的稅監大使罷官為民,縣令不僅罷官為民,且他坐視刁頑攔路打劫卻毫無作為,流放五百裡。
如此雷厲風行之舉,頓時震動了朝野。
吏部趁機發起了第二撥的清冗行動。
而地方上,一些州府縣的正印官,也默默地燒掉了因為三個紡工討薪、五個廂兵酒後鬥毆,幾十個村民為了爭水械鬥的“造反奏章”,打起精神,親自去處理、解決這些糾紛事件了。
楊沅這裡,似乎和最近這樁轟動朝野的大事件全無乾係。
他看天上的月,吹人間的風,過著他普普通通的生活。
也就是在朝廷處置了幾位地方官員之後,楊沅向晉王趙璩舉薦了幾位官員,認為他們可以勝任這幾個空缺出來的職位。
比如陸遊、範成大、虞允文、楊萬裡……
……
這一日,正值楊沅休沐。
嘉國公主趙寧兒又來了侯府。
從小在母親令人窒息的嗬護之下,趙寧兒無論吃喝還是作息,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她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喜歡嘗試各種新鮮事物。
可趙寧兒的天性卻被束縛住了,以致越是精養,她的身體越差。
這段時間,皇後隨皇帝侍奉皇太後離開了臨安,趙寧兒可算是自由了。
有叔父趙璩撐腰,趙寧兒時常跑到楊家來玩,和阿蠻、青棠和小阿它成了好朋友。
尤其是阿它,阿它年紀最小,和她最聊得來。
所以今兒趙寧兒又迫不及待地趕了來,她本來和青棠姐姐、阿蠻姐姐她們約好,要一起去拈花小築玩的。
結果一到楊府,正趕上楊沅要陪諸位夫人去洛氏醫館,趙寧兒就由阿它牽著手,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才幾歲年紀,卻最怕見郎中,最怕聽見藥字的趙寧兒,與她們走在一起,卻全然沒有了排斥的意思,把這也當成了一件有趣的事。
時間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多月了,今兒是薛冰欣她們幾人來請洛醫師號脈的日子。
洛承安先給丹娘號了脈,丹娘迫不及待地道:“藥師,我……我懷的……是男是女?”
洛藥師倒是沒賣關子,含笑拱手道:“恭喜侯爺,賀喜夫人,如果洛某沒有失誤的話,嗬嗬,夫人懷的,也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