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一直開亮著房間裡的燈。
她不怕刺眼,安靜的睜眼看著天花板上那些燈泡,還有玻璃後常人決計看不到的灰塵,安靜的發呆、少見的放空自己思緒,直到手機傳來小小的提示音。
ck:【安娜,你聽說剛才發生的事了嗎?】
白錦笑了一聲,原本古井無波的心裡都柔和了一點。
——她當然聽說了,現場聽的,因為是她自己乾的。
aw:【聽說了……】
她頓了一下,想了想,又爬起來靠坐在床頭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aw:【克拉克,你覺得選帝侯這個人……怎麼樣?】
原本一直顯示“信息編輯中”的對麵突然停了下來。
半晌之後,好像有點信息延遲的他發來回答:
【她對世界充滿愛。】
……
實話說,白錦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麼一句話。
她設想過自己被所有人提防、也設想過克拉克多說幾句話去解釋一切的樣子,但很顯然,她對這些……人,還不夠了解。
因為,下一刻,她眼中又出現了另一句話:
ck:【很多人都這麼認為,我也是。】
她沉默了一會兒,回複道:【但你發現了嗎?她從未問過任何人需不需要她的幫助,她隻是在施行、在贈與,在“我救你,與你何乾”。】
克拉克沒有穿製服,而是一身普通襯衫西褲的靠坐在月麵環形山上,仰頭看著這顆美麗星球。
他常常這麼做。現在一樣如此。他看著地球、看著他愛的這個世界,還看著那電磁波從地球某處向他飛來,記錄一個人的不安、一個朋友的求助。
實話說,作為這世界上很可能是離這女孩最近的人,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一些事……但如果從“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她身上發生的這一切也是正常的。
——或許她的確是被嚇到了吧。
他想著,眉目溫和的用文字安撫對方,即使它要飛行兩三首歌的時間才能抵達地球。
ck:【這不能否定她的愛,安娜,沒人能在火急火燎的救人之前先問一句“嘿!你需要幫忙嗎?”——能做出回答的,情況都沒那麼急迫。】
白錦看著這消息,皺了皺鼻子。
好家夥,你比我還懂選帝侯的是說?
aw:【愛?是什麼樣的愛呢?人類的詞彙量太過淺薄了,克拉克。無數人隻會使用已存在的詞彙去形容愛、抬高愛或蔑視愛……在許多人的世界裡,愛是一種死語言。】
這次,克拉克的回信來得極快。
ck:【愛是一切的源動力,安娜,無論人們怎樣形容它、抬高它或蔑視它,它永遠都在,像光一樣,永遠都在。】
因為他在靠近地球。
回複這句話前,他已經降入平流層,狂風卷襲他的發絲衣角,卻不能在生物力場的保護下傷害那些脆弱布料一絲一毫。
而白錦卻回複得沒那麼快了。
有好一會兒,那個備注“aw”的賬號聊天界麵才再次出現新信息:【可正義不能以不義的方式達成,因為手段是種子、目的是樹。】
白錦仰起頭,閉著眼睛。
她沒有愧疚,她為什麼要愧疚?不存在的。
她隻是需要一個結論……無論是好是壞。它不會影響她本身為人處世的任何一種做法,但能讓她得到她最重視的那些人對自己的看法。
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因為如果一個人有了人際關係,那麼,她就需要認同。
這個認同或者不認同的結論,不能由她自己來下。
那是一個……定義一切的,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