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脆弱啊。
直到她出院時,那些被救了的孩子家長都來幫她搬東西,把她送到家裡時,發現她家隻有她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沒人問她父母去哪了,因為他們早在她昏迷時就知道了她的生活背景。
人們都是帶著善意的,因為她救下了他們的孩子……
也因為……沒人會不喜歡好人,即使她表情冷淡哀鬱,一個笑容都沒有。
好人壞人都會喜歡好人,唯一不喜歡好人的隻有蠢人。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白錦其實以為人走茶涼可以關門了——但一隻手抵住了她的家門。
那個唯一沒能活下來的孩子,他的父母,就在門口看著她。
那是一對看得出家境優渥教養良好的夫妻,他們沒有一開始就和所有人一起進門來,而是一直等到塵埃落儘,才登門拜訪。
男人眼眶通紅卻一直溫柔的扶著女人的肩膀,而女人則帶著艱難的笑容做了自我介紹。
——那對比她憔悴得多的夫妻握著她的手,對她說:“我們不怪你,我家兒子也不怪你,你已經儘力了,孩子。”
那是白錦在那件事後第一次哭出來。
麻藥消退後透骨的疼痛都沒能逼出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那位自稱職業是老師的女士擦掉她臉上的淚,自己卻笑中帶淚的對她說:“你是個大英雄,你得開心起來……如果我兒子看到你這樣善良的人因為他的選擇而傷心,他在天之靈都不會好受的。”
她從丈夫懷裡拿出一個袋子,從裡麵抱出一個上麵有好幾個簽名的足球塞進她懷裡,絮絮叨叨的說著:“你喜歡踢足球嗎?他很喜歡踢足球……這是他最喜歡的那個球,我把它送給你。彆拒絕,我不是在給你送錢。我是想,如果他最喜歡的東西放在個有德行的好人身邊沾沾福氣,下輩子肯定能投個好胎,或者跟閻王通融通融,讓他再回來做我兒子……”
她沒有看白錦那堪稱家徒四壁的房間,也沒有在意她手裡的足球上那些簽名能讓它換下這套房子,而是固執的、姿態卑微的想把它給她。
“笑笑嘛,姑娘……”她哭著說,“讓我兒子能放心走……”
白錦緊緊抱著那個足球,站在一地營養品中間,艱難的笑了起來。
那是她在那件事後第一次笑。
也是她那一生中最後一次哭。
而從此以後,她的生活就很少直接跟人打交道了。
她用各方機構部門給她的獎金修整了自己的生活環境,抱著電腦,靠自己的能力掙錢,卻也開始沉迷遊戲和網絡交流。
她變得越來越溫柔隨和經常笑、越來越能理解他人的心、越來越會交朋友、越來越珍惜每一個人……但她也越來越疏離人世,直到——“最自然的生活方式就是遠離人群”。
現在,一切嶄新的故事都開始了。
選帝侯的力量,光能的力量,其實並不是在冷化、在神化她的自我。
——它隻是透過神聖仲裁者這直達根源的力量,把曾經那個一腔孤勇的生活中的堅毅戰士……那個會向所有人伸出援手的少年勇者,找了回來。
而現在,無論是作為選帝侯的她還是作為白錦的她,第一次選擇性的在不那麼緊急的情況下詢問一個人“是否需要幫助”。
——你喜歡踢足球嗎?
“其實我沒怎麼踢過球。”x教授笑著說,“但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試試接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