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蛇夫上
第16章蛇夫上
龍川徹寫完那點後,還故意拿給武田太太看了看。
濕潤,指腹的等字眼讓武田太太肌膚上泛起一層粉潤,像盛開的山茶花似得十分好看。
武田太太一直安靜的趴在那裡,等到女兒離開後才起身憤憤的瞪了一眼龍川徹。
“龍川徹你這個騙子,我再也不會叫你老爺了!”
武田太太凶狠的對龍川徹這麼說了一句,然後拿著一個抱枕上樓。
自己居然被這樣一個女人騙了十幾年?
龍川徹看著那搖擺上樓的身姿感覺十分不可置信。
晃了晃腦袋繼續寫作。
《雪國》這本書以書寫的形式再看一邊也是感觸頗深。
那細膩的字詞,栩栩如生的人物。
龍川徹最喜歡的是裡麵對那名叫‘葉子’的姑娘的初見描寫。
【鏡子底部流淌著夕暮的色彩,就是說映射物和映射物的鏡子,就像電影的重疊攝影一樣在晃動。
出場角色和背景沒有任何的關係。
角色如同透明一般虛幻,風景則如夕暮一般朦朧流動,兩者交融在一起描繪出這個超凡的象征世界。尤其是當野山的微光照映在姑娘的臉龐之時,島村的信不禁為其無法言語的美麗而顫動。】
眼前的這名女子有多漂亮嗎?
並不見得,島村甚至連她正臉都沒瞧上。列車玻璃上映出了姑娘的一隻眼睛,島村凝視著玻璃鏡中映現的虛像。
這名姑娘在鏡中展現的更多是一種透明的幻象,景物則是夜靄中的朦朧暗流。兩者消融在一起描繪出一個超脫人世的象征世界。
特彆是當山野裡的燈火映照在姑娘的臉上時,那種無法形容的美,使任何人的心都幾乎為之顫動。
是鏡中的虛像映射了姑娘的美嗎?龍川並不這麼認為。
龍川認為姑娘的美並不源於她自身。在鏡像中,姑娘本身顯現於圖像中,以致姑娘在鏡中之像中獲得了那個存在東西本身。
燃燒的壁爐添了三次火,熏烤乾稿紙上的筆墨字跡,武田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龍川徹還在那裡寫書。
“可彆死在我家了。”武田茜的話語依舊毒辣,她穿著漂亮的練功服,在溫暖的客廳做起了拉伸。
龍川徹揉了揉酸脹的眼窩,他已經寫了近兩萬字了。
“叫老爺。”
“叫你個頭。”
很好,一晚上過去,這個人連老爺都不認了。
龍川徹看她在那邊做著一字馬,修長的腿可以抬到頭頂。
這個女人比起經濟學部她更適合作為偶像練習生出道。
偶像練習生武田茜拉伸完吃了點東西就出門了,一兩個小時後武田太太鬼鬼祟祟摸下來。
“小茜走了?”
“嗯,去私塾了。”
龍川徹隨口應道。
即使是覺得自己以後注定了不起的龍川徹,在某些地方也覺得武田茜的某些特性能夠學習。
可以在六點鐘起床,可以做完一整套晨練操,可以在寒假的每一天堅持去私塾讀書。
她清晰的知道隻有優秀的成績才能讓她擺脫這個貧瘠的小村莊。
《月亮與六便士》中說卑劣與高尚,邪惡與善良,仇恨與熱愛可以並存在一顆心靈中。
真摯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蘊含著多少卑鄙,即使在邪惡裡也找得著美德。
龍川徹從來沒有小看過毒舌毒心的武田茜,對方有即使他討厭也不得不正視的努力態度。
人都是多麵的。
想清楚這一點,龍川徹感覺自己更加了不起。
能夠正視討厭人的優點,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武田太太露出漂亮的天鵝頸,穿著黑色的針織衫在客廳無聊的晃悠一圈。
她平常大多時間在家裡一個人,龍川徹一般放假會去打工,但今天好像不走了。
“蛇夫?這是什麼?”
武田太太突然湊了過來,她對龍川徹寫的東西其實有些好奇,那些字句灼灼,她昨晚躺在床上仔細回味了下,刨除那些臉紅心燥的部分,詞句個頂個的優美。
就像是黑夜中閃動的星星一樣。
武田太太都對自己突然對文學作品感興趣嚇了一跳。
“什麼?”龍川徹抬頭,眼睛裡的紅血絲嚇了武田太太一跳。
“你寫了一晚上?”武田貴子愣了愣。
她起的晚,現在都八九點了,她還以為龍川徹是早起寫書。
龍川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剛剛武田太太疑惑的那兩個字用乾澀的嗓音開口。
“筆名。”
白色第一頁的稿紙上,雪國旁邊的兩個字。
彎曲的像是蛇一樣的字跡。
【蛇夫】
名字有些奇怪,武田太太蹙了蹙眉。
日本作家的筆名可以說千奇百怪,海野十三本名佐野昌一,筆名來源於麻將牌語“麻雀は運が十”的諧音。
推理小說家乙一,本名安達寬高,筆名因其兩個漢字的筆畫少而選用。
但是蛇夫這兩個字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做人還是要多讀書。”龍川徹笑了笑。
“出自漢語故事農夫與蛇,我用它提醒自己武田太太你被我母親收留委托,反咬我一口的事情。”
舊事重提,武田太太盯著龍川徹的臉變得有些陰沉。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冷哼一聲去了廚房取早飯吃。
廚房有玻璃杯碰撞的聲音,麵包機到了時間彈出的聲音。
龍川徹一晚上寫了近兩萬字,有些困倦的他抱起一個小枕頭在沙發上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