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伊豆吸引著漂亮的姑娘,龍川徹特地在出發前一天通知武田太太這個信息。
“啊!!!為什麼要帶他去,不帶我!!!”
樓上果然傳來了殺豬般的叫聲。
龍川徹挑了挑嘴角露出惡趣味的笑容,同時繼續低頭寫作。
最近幾天隨著芥川獎主評人的公布,宮誠一太郎他們的聲勢在民間達到最旺。
本身就是主流學派的權威,還要挑選出代表著日本文人最高成就的芥川獎。
他的那個小女朋友說最近山梨學院的文學部已經開始抵製這一期的《新潮》了。
龍川徹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要針對自己,同時也不知道身為文學泰鬥的宮誠一太郎為什麼要跟自己針尖對麥芒。
但是這明顯是一件會影響《雪國》銷量的事情。
“不就是引導社會,反映現實的階級文學麼,誰不會寫啊。”
龍川徹冷笑,繼續在雪白的稿紙伏在桌案上寫作。
陽光溫暖牆壁上皸裂的縫隙,時間從白天來到黑夜。
對於臨時反悔這件事情,武田太太安慰了自家女兒一下午。
在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龍川徹已經趴在被爐桌前麵睡著了。
昏暗的天空下隻有燒紅的炭火照出少年模糊的黑影。
連燈都沒開,對方睡得應該有一會了。
武田太太輕手輕腳的走到龍川徹身邊,沒有開燈,拉過旁邊的外套給對方蓋了蓋。
“又睡著了。”
武田貴子嘟囔了一句。
龍川徹這人的寫作方式很怪。
他不像那些文人一樣一篇十幾萬的小說要寫幾個月或者一兩年。
每次要寫東西,他就跟個開始印刷機一樣唰唰的寫作。
像是從腦子裡倒出來一樣,也常常一寫就是一兩天。
這已經不是武田太太第一次見他在桌子前麵睡著了,她好像也有些習慣給他蓋被子。
攏了攏大振袖的袖口,武田太太也不知道對方曉不曉得大振袖的含義。
微微歎息一聲,借著燒餘炭火的紅光,武田太太給對方收拾雪白的稿紙。
想著上次看到的那些‘你連指尖都泛出好看的色彩’這種優美的文字。
武田太太將對方的稿子看了起來。
女人大多感性而喜歡優美的字詞。
武田太太想著偷偷的看一下不要錢的小說。
“什麼都沒閃入我的眼簾。有為子則始而驚恐,及至發現是我,便一味盯視我的口部,儼然注視一個在黑暗中徒然喝懦的毫無興味的小小暗孔、一個野生動物巢穴般的臟汙醜陋的小洞。在確認沒有任何同外界相連的武力威脅之後,她放下心來。”
讀了讀中間的一段字詞女人愣了愣。
沒有上次《雪國》裡麵的華美感,僅僅這段話她就讓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好像有什麼陰冷的,殘缺的東西,順著紅光,順著黑暗的角落。
冷幽幽的看著她。
武田貴子咽了咽口水繼續往下看。
“我根本沒有必要用明晰流暢的話語美化自己的殘忍。我的沉默已使一切殘忍變得名正言順。”
“美的東西於我而言猶如宿敵。”
“我渴望摧毀我的大火也摧毀它。”
簡疏的文字描繪出某種人性的醜惡,濃濃的火光裡跳動著至惡的美學。
自己的很多心路在這本書裡完全能找到參照,武田太太頭皮發麻的將這本妒惡之書翻到首頁。
《金閣》兩個字在黑夜中泛出瑩瑩火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