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渺帶著宋夫人給的東西,回到了家中。
昨日方嬤嬤已經帶著她去過裴則的院中,所以她今日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輕車熟路地就找到過去的路。
隻是昨日便是緊閉的屋門,今日仍舊是緊閉的。
裴則還沒回家。
祁雲渺便隻能先推開他的書房門。
昨日她來送柿子,裴則不在家,院子裡的小廝便是提醒她,郎君在家的話,每日都必定會去書房的,柿子可以放在郎君書桌上,等郎君回來,必定便會看見。
祁雲渺將食盒放在靠近窗邊的桌子上,見到自己昨日送來的柿子,果然仍在此處。
她站在屋中,又環顧了一圈裴則的書房。
裴則的書房很大,很是敞亮,差一點點就比她的臥房還要大,書房裡三麵都是可以開窗透氣的窗戶,沒有人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被擺放的十分乾淨,整潔。
窗前有兩盆君子蘭,還有一盆黃花菊,滿室蘭香,倒是頗有君子之風。
祁雲渺的院子裡,宰相也為她準備了一間小書房,她想起自己今日還有一些課業,參觀罷了,轉身便打算退出去。
卻不想,她一轉身,便差點撞到了一堵人牆上。
“阿兄?”祁雲渺仰頭見到裴則,頗為驚訝,“你回來了?”
裴則則是微微蹙眉,盯著麵前的少女,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來給阿兄送吃的!”祁雲渺聽罷,生怕裴則誤會自己,趕緊指了指桌上的食盒,“今日宋府的夫人請大家吃點心,做了馬奶糕,宋夫人說阿兄打小也很喜歡吃馬奶糕,所以就喊我也給阿兄帶了一份回來,還有一碗紅糖酥酪,也很好吃的!”
她的聲色清甜,解釋起來事情,有條有理。
裴則神色終於不複適才那般警惕,抿了抿唇瓣,道:“多謝。”
“不客氣。”祁雲渺想了想,又把桌上自己昨日送的柿子也介紹了一遍,“這是我昨日在宋府摘回來的柿子,宋夫人喊我帶回來了一些,我也分了一個給阿兄,多謝兄長昨日帶我去宋家拜師。”
她個子不高,事情倒是挺多。
“嗯,多謝。”裴則神色淡淡,又將適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祁雲渺算是看出來了,他還是對自己很不耐煩。
於是她也不打算再在此處逗留,道:“那阿兄慢慢享用,我先去做功課了……”
“等等。”
就在她馬上要離去的刹那,裴則卻又喚住了她。
祁雲渺回過頭去,便見裴則伸手,從隨身跟著的小廝手中接過一封信箋,遞給她。
“既然你在這裡,勞煩你替我將這封信轉交我……”說到名稱之時,隻聽他語氣停頓了下,旋即,道,“轉交給相爺。”
“哦,好。”
祁雲渺握住信箋,瞧了眼信箋上的大字,不偏不倚,正寫著“裴相親啟”。
擔心裴則還有彆的事情,她又多問了一句:“那阿兄還有彆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沒有了。”裴則道。
“那阿兄再見!”
祁雲渺便抱著信箋,轉身大步離開了裴則的院子。
望著她活潑又開朗的身影,裴則站在桌邊好一會兒,這才將目光落到桌上擺的火紅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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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渺抵達主院之時,恰好沈若竹同裴荀都坐在屋子裡,看樣子是在說笑。
見到祁雲渺過來,沈若竹有些詫異:“下了學不去做功課,怎麼跑過來了?”
“阿兄喊我將這封信送給相爺。”祁雲渺遞出信箋,道。
“哦?”裴荀頗有幾分好奇,收下了她手中的信箋。
隻是看了眼信箋上的字跡,裴荀倒是不急著當場拆開了。
他先是關心了一番祁雲渺,問了問她今日的學習情況,又問她在宋府吃了什麼,玩了什麼,末了,還留她在主院中吃了頓晚飯。最後,目送著沈若竹送孩子回她自己的院子,他這才拆開由祁雲渺送來的這封信箋。
單獨麵對信箋上的字跡時,裴荀麵色是先前不曾帶有的嚴峻。
待到拆開信箋之後,果不其然,這封信是柳家送來的,大意是恭賀他迎娶新夫人一事。
柳家是裴荀先夫人的母家,原本在京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隻是前些年因開罪了寧王,是以全家皆被貶至襄陽為官。
如今他剛迎娶了沈若竹,柳家便突然送了這封信過來,想必恭賀他新婚是假,有意敲打他,提醒他彆忘了柳家的兒子,彆忘了裴則,這才是真。
裴荀望著手中的信箋,好半晌無言。
而祁雲渺拉著沈若竹回到自己的小院後,一邊在娘親的看管下寫著課業,一邊和她說起今日學堂還有家中的事情。
說到家中之事時,祁雲渺道:“真是好奇怪,阿兄竟連一句父親也不願意喚相爺。”
她說的是下午裴則那一聲斷掉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