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叫:發瘋一時爽,事後亂葬崗。
怒氣上頭,人就會變得超勇,很容易做出衝動之舉,但等理智回籠……
裴娜娜捶了四五下之後,就漸漸僵硬起來,連哭聲都漸漸沒聲了。
天吶,我都乾了些什麼?!
啊——?!我在乾什麼?!!
一個依附他人而生的寄生者,到底是哪兒來的勇氣撒潑毆打自己金主的?他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裴娜娜心驚膽戰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偷眼去看空的反應,而後悄悄鬆了一口氣,手腳都有點軟了。
恍若劫後餘生般慶幸。
小王子般漂亮稚嫩的少年並沒有生氣,反倒很配合的裝作被打的很痛的樣子,讓她撒氣的感覺更痛快。
明明雙方力量如此懸殊,他卻為了哄自己開心,做出這樣有損尊嚴的事……
裴娜娜忍不住破涕為笑,眼眶一熱,淚珠子又忍不住滾下來。這一刻,她恨不得直接撲進少年懷裡,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可惜,隨著理智一起回來的,還有成年人的羞恥心。
空聽到哭聲停了,還以為結束了,結果一抬頭,就看她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空:“……”行吧。還能離咋滴。
索性眼一閉,護住臉趴在桌子上,擺出一副隨她怎麼出氣的樣子。
裴娜娜忍俊不禁,又連忙擋住,小小在內心唾棄自己一口。
(人家願意縱容你,那是人家寬容大度不跟你計較。你可不能仗著人家脾氣好,就真的無法無天,作天作地。不然,要是哪天他覺得煩了……後悔可就晚了。)
她擦了擦眼睛,目光落在自己剛剛拍打過的位置,微啞的聲音猶帶哭腔,卻又忍不住泄出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試探,“真的……這麼疼嗎?”
旅行者還在裝模作樣,平時身上碗大的刀口眼都不眨一下,現在捂著找不著半點紅印子的胳膊神情隱忍痛楚,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點頭,“是啊,可疼了。”
裴娜娜:“……”
看他還在開玩笑,就知他完全沒把自己剛才的‘不敬’放在心上。
她心裡一鬆,很是感激與慶幸,再被空那張稚嫩又可憐的娃娃臉一激,轉瞬化作為無儘的憐愛。
裴娜娜莞爾,輕輕按到自己拍打過的胳膊上,“那我給你揉揉?”
空:“?”
少年愣住,這愣神的功夫,裴娜娜的手已經伸過來。
白皙的雙手溫暖柔軟,像是最軟嫩的水豆腐,仿佛一碰就碎。明明嗅不到任何味道,卻在綿軟細膩的觸感中,幻覺般感受到綿軟馥鬱的香氣。
它從空氣,從皮膚,從四麵八方,滲透過來。像一張細細密密、纏綿的網,壓縮侵蝕著他自由的生存空間。
他像一隻被美人蛇盯上的可憐青蛙,龐大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想要立刻遠遠跳開,卻發現自己正在瑟瑟發抖,無處可逃……
旅行者僵在那裡,渾身肌肉緊繃如鋼鐵,她碰過的地方,像是有可怕的毛毛蟲爬過,詭異莫名的感覺電流般傳導入四肢百骸,直讓他頭皮發麻,毫毛炸起!
才‘享受’了不到兩秒,他跳鼠一樣急不可耐的彈跳而起,躲到一邊,慌張笑道,“咳,好了!好了!——已經不疼了!”
與女人隔了兩個座位,他重新坐下。偷偷用力搓了一把裴娜娜剛才揉按的地方,刺刺麻麻的疼痛壓過那種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覺,才終於恢複正常。
然而他太用力了,手一挪開,胳膊上就紅了一大片。除非裴娜娜瞎了才會看不見。
她才被哄的破涕為笑,轉瞬又眼淚汪汪,一雙水潤泛紅的眸子,震驚又受傷的盯著他。
這跟那些表麵友好握手,轉身就用紙巾擦個十遍八遍的家夥有什麼區彆!
為什麼被自己碰到,就像碰到什麼臟東西一樣?難道空之前的友好,都是假的嗎?
她的心底不由發涼。
……假如空真是這樣的人,那麼她對‘遊戲主角’的品行很可能預估錯誤。為更長遠、更安全考慮,也許她應該做更多打算。
空一看她眼神,就知要糟,趕忙搶先解釋,“我隻是,我隻是很怕癢,不喜歡彆人碰我,尤其是,尤其是那種輕飄飄的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