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水水停下筷子。
李觀玉抬手給了弟弟一記耳光,淡聲道:“吃飯。”
隨後,她莞爾:“刑姑娘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刑水水使勁擺手,裝出一種涉世不深的樣子。李觀行捂著通紅的臉頰,卻也不敢發作,瞪刑水水出氣。
瞪吧,把眼珠子瞪出來才好。
刑水水吃完打個招呼就走,臨走前看李觀行還在瞪,就把放李觀行碟裡的餅全部順走。李觀行從未見過這麼厚顏無恥之人,一臉不可思議。
刑水水停下來,認真與之對視:“觀行哥還要嗎?”
李觀行黑著臉:“不要。”
刑水水笑了笑。
李觀行所說不能踏入的院落從外麵看和普通的沒什麼兩樣。刑水水靠近,妖氣越發明顯,果然關在這。
她尋著妖氣最重的地方走,小彆院種著幾棵桃花樹,樹下是柴房,有靈鎖。開靈鎖需要設鎖的人灌入靈力。要不用離火試試?
她一接觸袖下棲瞳,刀刃上的殺意再次襲來,手指很燙,這熟悉的感覺……
刑水水猛然意識到什麼。
她側過頭,少年冷漠地盯著她,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好像在逼問你為什麼在這。赫連生每靠近一點,劍鞘上的銀紋就會像水一樣流動。直至站在眼前,徹底無處可逃。
他冷聲:“你來這乾什麼?”
刑水水呼吸減緩。好陰魂不散的一個人。
原來李觀行說的彆進,是因為這是赫連生的院落。
她後退之餘撞上了酒架子,接二連三的碎裂聲與蟬蟲的喧囂打成一片。裙擺濕了,空氣中充盈著濃烈酒香。她後知後覺。
斂息符一旦沾水就有失靈的風險!
她不說話。赫連生語氣不耐煩起來:“怎麼?白天不是還挺能說,現在就啞巴了?”
刑水水低頭:“我現在就走。”
赫連生卻擋著不讓。他什麼意思?刑水水抬起頭。少年神情譏諷,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嘲弄:“原來你不是啞巴啊。走什麼?”
他好似早勘破刑水水的心思,手指輕輕一動,靈鎖瞬間斷裂,柴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乾乾淨淨,除了稻草人什麼都沒有。更彆提關著妖。
這是個陷阱!
刑水水一看貼在稻草人上的符紙氣得牙癢癢。
引妖符,能散發妖氣讓其他妖物誤以為是同類,從而起到誘捕作用。簡而言之就是釣魚執法。之前在人間見過的大多很拙劣。但這裡的引妖符簡直天衣無縫。這死捉妖的究竟和誰學的畫符!就差一點。
赫連生道:“你知道這是乾什麼的地方嗎?”
刑水水佯裝不懂:“這是什麼地方?”
赫連生沒看出破綻,語調微冷:“你既不知道這是這麼地方,還這麼不知死活地往裡麵闖。找死嗎?”
刑水水能屈能伸:“我錯了。對不起。”
她刻意躲著他,拉開一點距離,手腕上卻一疼,多了幾道紅指印。
少年俯身,臉挨得很近,刑水水抬眼便是他漆黑的眼眸,很冷淡,看不出常人應該有的溫情。
他咄咄逼人:“你怕我?”
倘若忽略性格,這的確是容易使人害羞的臉。五官精致,眼型也好看,很有少年氣。就是臉上一有表情整個人就像是從陰曹地府裡來的,煞氣太重了!
刑水水隻能重複:“我錯了。”
“我在這設了引妖符。你既不是妖,也不是靈修,理應感受不到妖氣。沒想到妖怪沒來你卻來了。”
他眼中情緒一下變得涼薄,“你身上有能夠掩蓋氣息的東西嗎?”
赫連生垂眼,刑水水手中始終抱著一物,聞言抱的更緊了:“沒有……”
少年當即冷聲:“那這是什麼?把手給我拿開,彆逼我動手。”
冷靜,冷靜。
僵了持一會。少女抿唇,輕輕揭開,可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法器,而是兩塊燒餅。兩塊一路抱著、還熱乎著的燒餅。
赫連生一怔。
刑水水好似下了千萬般決心,認真道:“我聽觀玉姐姐說,你晚上沒來吃飯。就,就自作主張給你帶了點燒餅。畢竟你雖然凶巴巴的還是救了我。誰知道你院子太大,迷路了。”
她把包好的燒餅放在地上,觀察他的表情。
赫連生冷冷盯著她:“自作多情。是想讓我把你丟出去,還是你帶著你的餅自己滾出去?”
刑水水久久望著他:“你好凶。”
她轉而離開他院子,赫連生一時間竟忘了攔。
待回過神,重新上好靈鎖。少年正準備回屋,瞥見地上的燒餅,本來就心煩,看見了心更煩,乾脆扔池塘裡喂魚。池裡的魚嬌貴,湊上前吃了幾口就肚皮翻白。
刑水水回到李觀玉院落,房裡的燈還沒亮。她進房點燈,脫下濕掉的衣服,摸著濕了一角的斂息符有點沒緩過神。
今晚也是運氣好,要不然免不了撕破臉,那樣再救人就難了。不過那地方居然還擺著一個酒架,還有酒,不會要賠錢吧?身無分文的刑水水對此非常頭疼。
更難纏的還是赫連生,那死捉妖的肯定沒那麼好糊弄,以後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