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睫雖愛美人,但不興騷擾那套,不會追著人家聊。而且她在女生裡風評也不好,夏雅就完全相反,身邊總是圍著彆的女生。兩人交集不多,大部分是她讓夏雅讓一讓,她要出去,夏雅就低頭,把凳子翹起讓她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李雙睫的錯覺。
夏雅經常朝她露出半截後頸。
但她最後還是讓夏雅搬走了。
她說:“你和你閨蜜很吵人。”
其實夏雅一點也不吵,但是第一排靠窗的座位確實太偏了。夏雅連看黑板最左邊都很吃力,那份吃力連李雙睫都看出來了,她總抻著她雪白的頸。
李雙睫憐惜美人,不想讓她的頸椎受苦,於是故意這麼說,想逼她搬走。
誰能料到,夏雅聽聞後怔愣了片刻,竟流了兩滴眼淚,默默收拾好離開。
她走了,李雙睫沒有感傷,疑惑更多一些。至此她還不明白夏雅為什麼突然搬過來。要到了很久之後,裴初原的某句話才點醒她:夏雅和她之間,是悲傷的女同和坦蕩的直女的故事。
夏雅走之後就沒有人坐過來了。
李雙睫享受了大半年獨座時光。
直到,現在,此時此刻。
李雙睫大步朝這人逼近。
她踹了一下凳子:“你誰啊你?”
那人感受到動靜,摘下了帽簷。
他很白,不是中國人的那種白。而且他的頭發也是燦金色的,不是中國人的發色。他的五官深邃優雅,也不是中國人的五官。廢話!那特麼就不是中國人!這是一個……一個洋鬼子!
李雙睫愣了一下:“洋人?八國聯軍撤華的時候,難道忘記帶上你了?”
他很慌亂地扯住額發:
“我、我是中國人。”
竟然還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有同學解釋:“這是轉校生。”
“什麼?”李雙睫蹙眉,“轉校生也不能當洋人啊,他忘記換人種了?”
周麗正好走進班,看她準備找新同學茬的樣子:“這是新同學鄭攬玉。”
“來,鄭同學,你上台做個介紹。”她把鄭攬玉請上台,又拉過李雙睫。
“鄭攬玉作為國際生轉到我們學校。他媽媽是美國人,爸爸是中國人,因為工作調動才搬回國內。彆看他從小在加州長大,會講中文話的。人家剛來十一班大家庭,你作為班長……”
“煩不煩啊?”李雙睫打斷,“他是校園文男主?你就非得給他畫麵?”
周麗啞口無言。
她又說:“我不管什麼加州國際生,我旁邊不坐男的,讓他趕緊搬走!”
“咱們班三十一人,就你旁邊是空的,他不坐你旁邊,還能坐哪裡?”
“那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李雙睫痛心疾首,“周麗啊周麗,這麼點小事都解決不好,你還想挑戰張果凍?”
“我什麼時候要挑戰主任了?”周麗納悶,“你也彆老是喊人家綽號。”
交談期間,鄭攬玉做完了自我介紹。礙於李雙睫的仇視,他不敢回座位,於是期期艾艾地道:“周老師……”
周麗苦思冥想,還真想出一個方法:“這樣,先讓鄭同學和你坐半個月的同桌試試,就當是試用期了,如果你還是不滿意,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這顯然是最折中的。
李雙睫仍然蹙著眉。
“一周。”她擺手,“趕緊換走。”
周麗鬆了一口氣,示意新同學入座。
鄭攬玉局促,直覺李雙睫不喜歡他,雖然搞不明白國內高中的交友禮儀,但也知道不應該再打擾她。他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冗雜的教材,又悄悄瞥了一眼李雙睫的書桌。很亂,很糟糕。
她長得很白淨。
行事卻很粗魯。
真奇怪。
李雙睫才不管鄭攬玉怎麼想她,視這位嶄新的同桌為空氣。男的就是男的,外國男的也是男的,洋屌也沒什麼值得追捧的。她翻開冊子寫題目。
隻是,沒過兩分鐘。
鄭攬玉打破了僵局。
他低聲嘀咕了什麼。
李雙睫一字沒聽見。
她渾他一眼:“你在說什麼鳥語?”
“我說。”鄭攬玉緩緩地湊近,某種沐浴香氛的味道散出,甜桔的果香。
“你不聽老師的課,她會傷心的。”
“……”
“怎麼?”她假笑。
“你就每節課都聽?”
鄭攬玉頷首:“要尊重老師。”
嗬喲,他是個道德小標兵啊。
“你在國外也這樣?”她來了興趣。
鄭攬玉不覺有他:“嗯?什麼樣?”
李雙睫輕蔑一哼:
“……你個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