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樓前的插曲沒有擾了她的興致,聞焉帶著晴雲挨個攤子,挨個鋪子的逛,看見喜歡的直接給錢買下。
最後買夠了,再找兩個跑腿的把所有東西送到聞府去。她們則一身輕鬆地去了茶樓吃茶點。
她們去的巧,茶樓裡的說書人剛剛一拍醒木開講。
聞焉在大堂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招來茶童點了壺清茶,幾碟糕點和幾碟零嘴。
晴雲乖巧地坐在一旁替聞焉剝瓜子,同時長著耳朵聽那說書人口中的故事。
聞焉叩響桌子,晴雲茫然抬眼。
“不用剝了,好好聽著。”
晴雲眨了眨眼,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拍拍手說道:“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學。”
聞焉嗯一聲,然後隨手把桌上零嘴往她麵前推了推:
“吃吧。”
晴雲眉眼彎彎直笑:“謝謝三小姐。”
聞焉沒再管她,目光落到前方台子上,專心聽起了故事。
在茶樓裡最是消磨時間,不知不覺間天色就晚了。
台子上說書人早換成了伶人,曲藝獻技看得人眼花繚亂。
臨走時,晴雲還有些依依不舍。
“聞三小姐。”
聞焉帶著晴雲一隻腳剛要邁出茶樓大門,後麵一道陌生的聲音叫住了她。
緊接著,人未至一陣香風先飄散而至。
聞焉轉身卻見幾個衣裙鮮亮的小姐在奴仆的簇擁下走向她。
“聞三小姐。”
來人走近了,在聞焉麵前站定,再次喚道。
喚住她的是站最中間的那女子。
她一身亮眼鵝黃衣裙,漂亮的發髻上簪著價值不菲的珠釵步搖,脖子上還掛著瓔珞。
整個人就透露著一個字,貴!
聞焉看她一眼又挪開視線沒搭話,似乎對來人是圓的扁的並不感興趣。
作為她貼身丫鬟的晴雲掛起得體的笑客氣地詢問:
“不知幾位姑娘叫住我家三小姐有何事?”
這一番姿態落到對麵幾人眼中便有了彆的意思。
她們臉上的笑滯了滯,其中那位鵝黃衣裙的女子臉色尤為掛不住。
頂著其他人的目光,她咬咬牙,盯著聞焉的眼神也沒了一開始的熱切,卻多了幾分不滿:
“聞三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
聞焉掀起眼皮看她:
“有事?”
不知怎的,這輕飄飄的一眼讓人無端地感受到了壓力,生出不敢造次的心來。
站在鵝黃衣裙左側的女子不安地攪了攪手帕,她小心覷著聞焉的臉色說道:
“三小姐恕罪,我們……”
隻是沒想到到話說到一半,就被鵝黃衣裙給打斷:
“早就聽說過聞三小姐的名聲,卻沒見過人,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聞焉有什麼名聲?
她是聞家幾個兄妹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外麵真正見過她,能把她認出來的也沒幾個。
長久以來,哪有什麼名聲可傳的。
這女子的話分明是在諷刺她。
這話聞焉聽得出來,在場的其他人也聽得出來。
幾人間靜了一瞬。
那鵝黃女子見聞焉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拿住了痛腳,心中不免生出些許得意。
再是知府家的小姐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嫁到她家。
娘家再厲害,在婆家人麵前還不是得伏低做小。
今日先讓聞焉吃些教訓,等以後過門了,她才不敢拿官家小姐的那一套壓他們家。
思及此,鵝黃女子用挑剔地眼光將聞焉從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後微微抬了抬下巴:
“聞三小姐今日或許不認得我,但日後你我相處的日子還長……”
聞焉懶得再聽,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地問:
“你是什麼東西?”
停頓一下,她表情淡淡的,
“再用這種眼神看我……”
聞焉想,她是挖了她的眼睛,還是直接割開她的脖子?
聞焉思索著該怎麼處理眼前人時,點漆般的眼眸中不免帶了些出來。
那女子深閨中長大,不懂她眼神的含義,然而她依然有了某種不好的感覺。
說不清,講不明,但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可當她意識到她怕聞焉時,那股懼意又立刻被強烈的羞惱所覆蓋:
“你……”
聞焉殺心一慣都重,一旦動了念,難保不會真動手。
她怕一時控製不住真的當場來個血染茶樓,把聞家人給氣死,所以最終還是收斂心神,不再理會那女子,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那女子卻是不忿,追著聞焉出了茶樓,想再拉著她再說什麼,可被另外兩人給攔住了:
“芳淑算了。”
“是啊,三小姐畢竟姓聞。”
最後一個“聞”說得極用力,這是在提醒她,聞三小姐還沒進你家門,不是你家的人,她如今依然是聞家高高在上的三小姐。
以他們這等商戶人家的身份,跟聞焉比起來實在差太多。
若真惹惱了她,吃虧的還是她們自己。
那女子也不是真傻,可聽了這話後心中鬱氣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