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看著這三個人,暗自記下道:‘戶部右侍郎曹政,正奉大夫沈琦,翰林學士陳河漢。’
大殿裡不少人麵麵相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人群中,剛才附議魏牆林的一個出列,躬著身,肅色道:“官家正對的是太皇太後,乃是孝道,轉身即是背對祖母,此乃不孝之舉,請官家三思。”
趙煦眉頭皺了皺,這個理由還真是強大。
戶部右侍郎曹政看了眼梁燾,在他的示意下,再次舉起板笏,沉聲道:“令陛下側對朝臣,這是臣子之道嗎?自古到今,有背對著皇帝奏事的朝臣?這是人臣之禮嗎?太皇太後與官家祖孫舐犢情深,慈孝不失,朝野共知,怎能官家正對朝臣就成了不孝?”
曹政的話音落下,一眾朝臣作思索狀,沒人吱聲。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官家讓魏牆林上前,分明就是表達了側對朝臣的不滿,轉過身,意義重大!
正對朝臣,那表示官家將全麵參與政務,是一種親政的信號,預示著太皇太後即將撤簾!
呂大防依舊麵無表情,不動如山。
蘇頌,範百祿等人同樣不出聲,他們身份太高,聲望過重,一旦貿然開口就是表態,會引起殿中混亂。
馬嚴,黃鄯,韓宗道等人悄悄對視一眼,不敢冒頭。
魏牆林就站在趙煦邊上,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趙煦嘴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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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微笑,他可不敢,心裡差不多哭了。
這會兒他還能不清楚,這是掉官家的坑裡了!
曹政的話音落下,大殿裡很安靜,沒有人再急著反駁。
梁燾見著,大步出列,道:“臣請陛下正對朝臣。”
梁燾作為戶部尚書,又是趙煦欽命的‘暫代三司使’,很多人看著他出列,將他視為了某種信號。
曹政等人三人,再次抬手,大聲道:“臣請陛下正對朝臣。”
儘管他們聲音很大,但攏共就四個人。
趙煦餘光掃過,見到不少人麵色猶豫,忽然用拳頭擋住嘴,咳嗽了兩聲。
這兩聲咳嗽十分輕微,好像在咳痰。卻如同驚雷,令殿中不少人陡然警醒,心底發顫。
這是警告!
大殿裡又靜了一陣,終於有人忍不住,出列道:“臣請陛下正對朝臣。”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很快又出來三個人。
黃鄯,馬嚴,韓宗道似乎感覺到了趙煦的目光掃過,三人悄悄對視,三人眼神交彙,猶豫,掙紮,最後還是暗暗一狠心,齊齊出列,道:“臣請陛下正麵朝臣。”
這三人,一個人是刑部尚書,一個是禦史中丞,一個是號稱儲相的開封府知事,分量著實不輕。
這林林總總加起來,就有十個人,在殿中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
蘇頌見著,知道趙煦今天是一定要正身了,瞥了眼範百祿,抬手道:“臣請陛下正對朝臣。”
蘇頌是樞密使,‘三相’之一的樞相,殿中仰望他的人不少,包括‘三衙’內的武將。
“臣請陛下正對朝臣。”蘇頌話落下,猶猶豫豫,又出來了兩個人。
範百祿眉頭皺了又皺,心裡輕歎,隻得跟著出列道:“臣請陛下正對朝臣!”
範百祿是中書侍郎,他身後的人就更多了,紛紛對視跟著出列:“請陛下正對朝臣。”
範純仁瞥了眼呂大防,跟著出列道:“請陛下正對朝臣。”
朝廷的幾個相公,除了呂大防沒有動外,都出列了,這也讓他們身後的人紛紛跟進。
陳皮站在丹陛上,目光掃過,差不多有二十多人支持趙煦正身,唯有呂大防在內的十多個人沒有動,顯得很是突兀。
趙煦坐著不動,等了一會兒,眼見呂大防不動,臉上閃過一抹嗤笑,道:“大相公怎麼看?”
大相公,是文官們對宰執的稱呼。
趙煦這句話,看似親近,實則有輕蔑的味道。
魏牆林離趙煦就兩步之遙,十分清晰的看到了趙煦的嘴角的那一抹嘲弄,登時雙手一顫,板笏差點失手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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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