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一片安靜。
蘇頌慣常沉默,章惇睜大雙眼儘是冷色,蔡卞謹小慎微。
相公們不說話,五部尚書自然沒辦法開口。
這些人齊齊不說話,範純仁,竇麟,裴楓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竇麟吃不住,忍著內心劇烈不安,硬著頭皮出來,道:“陛下,臣彈劾參知政事章惇,枉顧國法,結黨營私,臣請嚴懲。”
眾人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趙煦。
趙煦神色如常,語氣也如常的道:“在場的都是朝廷重臣,你告訴朕,那些是他的黨羽,怎麼枉顧國法了。”
竇麟一怔,餘光看了看,卻說不出話來。
在場的,除了吏部尚書林希是章惇舉薦外,梁燾,蔡京,許將等都不是章惇舉薦的。
他很想說變法派都是朋黨,但眼前的官家是最大的變法支持者!
竇麟頓了下,立馬就道:“陛下,朝中諸多亂事都與章惇有關,不說之前擅殺巡檢司巡檢,之後借著呂大防一案,肆意誅連,安插朋黨,此事朝野儘知,請陛下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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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見他抓著這些不放,就直接道:“好,朕稍後再查。現在,說說裴卿家這道奏本。”
竇麟嘴角動了下,還想再說,但迎著趙煦冷靜雙眸的注視,連忙退下。
他可不想被杖殺!
竇麟開局不利,裴楓隻得出場了。
他站出來,抬手向趙煦,板正的臉上堅毅,決然,抬著手,道:“陛下,這道奏本是臣所寫。臣認為,陛下近來一係列旨意,皆是亂命!三省封駁,理所應當,請陛下三思。”
亂命!
聽到這兩個字,在場十多個人臉色齊變,有異色有震驚有不可思議。
裴楓還真不愧是‘鐵麵諫官’,當著陛下的麵,居然敢直言不諱的說出‘亂命’二字!
趙煦雙眼微微眯起,神情不變,道:“裴卿家,可否舉出列子來?”
裴楓仰麵抬頭,怡然道:“敢問陛下,明知那楊畏為奸佞小人,反複無常,為何還任命他為工部尚書?莫非要天下人效仿於他,做那顛三倒四,不仁不義的小人?”
楊畏人送外號‘楊三變’,屢次依附朝臣,轉眼就出賣,在朝野聲名狼藉。
蘇頌眉頭皺起,看了眼裴楓,又看向範純仁。
章惇劍眉跳動,眸中厲芒如電。
範純仁麵無表情,肅手而立。
蔡京聽著,兩鬢白發動了動,心裡飛快思索,忽然雙眼微睜,剛要出列,身旁的許將卻快了一步。
許將抬手向裴楓,道:“裴給事,楊尚書舉告之人,莫不都是奸佞小人……我不是要問你是否要為誰翻案,請聽許某說完。”
裴楓號稱‘鐵麵直諫’,張口要說出的話,被許將硬生生堵了回去,憋著一口氣,沉著臉,雙眼圓睜的盯著許將,準備來一場龍爭虎鬥的口舌之戰。
趙煦微笑,順手拿起茶杯。
其他人則盯著許將,不知道他要說什麼。裴楓是鐵麵諫官,口舌之利自然非比尋常,一般人辯不過他。
許將頓了下,繼續道:“從劉摯到呂大防,這些人在朝短的數年,長著數十年,裴給事就沒有發現他們半點端倪?如果有,為何不見上書彈劾?楊尚書敢不顧前程舉告,裴給事卻是和光同塵。這高下立判間,裴給事的用心,著實令人生疑。”
裴楓神色不變,越發儼然,冷聲道:“裴某從不畏懼任何人,更不會同流合汙!隻能說劉摯,呂大防等人藏的比較深,那楊畏與他們走的近,查知了一些,這能算是忠直之士?楊畏之所以告發他們,無非是明哲保身,怕被連累,這樣的奸佞小人,理當……”
“裴卿家,”
這時,趙煦突然插話,打斷裴楓道:“這裡是禦前,當著諸位朝臣的麵,涉及當朝工部尚書,從二品的大員,說話不要那麼虛,要講究證據。比如……”
裴楓滿腹慷慨之言,被趙煦突然打斷,一口氣憋在胸內,臉角猛的抽了下。
對於趙煦這種明顯拉偏架的行為,麵無表情的範純仁抬頭看了眼,擰眉不語。
蔡京被許將搶了先,卻也不甘人後,當即出列,抬手道:“啟奏陛下,上次紫宸殿後,臣依旨對楊尚書進行摸底,並未查有不法之處。”
趙煦眨了眨眼,微微歪頭的看向蔡京,眼神古怪。
那楊畏涉入呂大防等案的證據,蔡攸送了一大箱子入宮,這蔡京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陳皮也訝異了,這個蔡京是給他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將來楊畏要是出什麼事情,今天他的話被翻出來,絕對會連累到他!
趙煦懶得管蔡京父子的關係,轉向裴楓,道:“裴卿家,你也聽到了。如果有刑部沒掌握的證據,你拿出來,當著眾位卿家的麵,朕向你保證,絕不寬宥,罪加一等!”
裴楓到底是鐵麵諫官,轉瞬鎮定下來,沉聲道:“陛下,臣本著忠直之公,一心為國……”
不等他說話,趙煦再次打斷他,淡淡道:“你真的是一片公心嗎?”
在場眾人驟然臉色齊變!
他們從趙煦的語氣中,感覺到了殺氣!
抱歉,這張加更晚了。
稍稍解釋一下:
20號是小官生日,因為剛上架,就婉拒了朋友的請客。昨天說補上,奈何這位朋友臨時有事,被放了鴿子,這一來一去耽誤了些時間。
致歉!
另外,明天八點的更新,有可能來不及,下午更新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