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臣沒有坐,麵色如常的盯著韓忠彥。他對這位大哥的立場很不滿,認為韓忠彥遠不如韓琦,背離了韓琦的政治理念,是韓家以及大宋的‘叛徒’。
兩人相交幾十年,韓忠彥十分清楚李清臣的立場,沉吟著,道:“第一件事,朝爭不能涉及到司馬君實,尤其是太皇太後。第二,官家對於‘熙寧之法’多有遲疑,我希望你能有所勸阻。過個兩三年,官家看清楚‘熙寧之法’真麵目,自然不會再提。第三,夏人來襲,朝廷傾國一戰,勝了還好,若是敗,怕是亡國就在眼前。”
李清臣聽完,語氣不善,道:“司馬光,太皇太後的事自有公斷,大哥你不在朝,操心太多了。‘熙寧之法’所謂的真麵目,無非是出自你們之口。司馬光,呂公著,再到呂大防以及大哥,無不高門顯赫,雙腳不涉泥水,有幾個人真實的到地方去看一看?至於夏人入侵,官家以及朝廷意誌堅定如鐵,不惜代價一戰!大哥要是在這種國難之時怯戰,開口倡言議和,與叛國無益,休怪我無情!”
韓忠彥聽出了李清臣話音裡藏著的‘鬱憤’,臉色沉肅,道;“我知道,元祐以來對於‘變法派’處置過於嚴厲、苛刻,你們心中有怨恨,但在國之重事上,應當拋開個人恩怨,否則誤國誤民,是千古的罪人!”
李清臣冷哼一聲,道:“這個時候談及拋開個人恩怨了?從司馬光到呂大防,哪一個做到了?倘若太皇太後還在,大哥做了宰執,能拋開個人恩怨,將章相公等人宣召回京嗎?”
韓忠彥見李清臣越發的壓不住怒氣,不想與他爭吵,直接道:“我要見章子厚。”
子厚,章惇的字。
李清臣同樣不想讓老妻為難,道:“我給你拿我的拜帖,我不管你打什麼主意,三日內,你必須離京!更不要與那些人見麵,免得你連累他們。”
韓忠彥心裡暗歎,道不同不相為謀,真是半句話都嫌多啊。
李清臣沒有留韓忠彥吃晚飯,李大娘子倒是想留,卻被李清臣給攔住了。
韓忠彥到底是曾經的樞密使,韓家當今大家長,他突然回京,自然是引起不小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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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人紛紛靠近,想要推他出頭,抗衡現在的‘新法派’,阻止朝廷繼續‘改製與變法’。
韓忠彥避而不見,來到了章惇府邸之外,坐在馬車裡,靜靜等著章惇下班回府。
他這一等就是一夜,章惇居然沒有回來!
馬車外一個老管家,看著緊閉的章府大門,回頭向馬車裡,低聲道:“主君,這章相公不可能不知道主君在門外,這是故意避而不見。”
韓忠彥滿臉疲倦,雙眼通紅,輕輕歎了口氣,道:“罷了。去客棧,洗漱一番,天亮之後,進宮吧。”
老管家變色,越發低聲的道:“主君,是要見官家,還是太皇太後?”
趙煦與高太後,現在儼然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政治態度,後一種有著巨大的風險以及危險!
韓忠彥想到趙煦就回憶起紫宸殿,腿上隱約濕漉漉的,內心煩躁,眉宇擰結,沉思良久,道:“不見太皇太後。”
現在,他去見高太後沒有任何意義,除了火上澆油。
老管家這才放心,連忙應著,調轉馬車前往客棧。
這會兒趙煦已經起床,簡單吃了點東西,活動一下,便來到了機要房。
隨著各路情報站的組建,從環慶路方向來的情報是越來越多,儘管沒有涉及到環慶路具體的戰況,還是能從中看到一些什麼。
趙煦慢慢的翻著,推斷著環慶路的情形。
折可適、種師道都在環慶路,雖然具體布置在哪不清楚,但他們一直沒有軍報,那就說明決戰還沒有開始。
儘管心中迫切想要知道,趙煦還是強自鎮定著,慢慢翻閱,不時安撫一下機要房裡的人。
章惇,蔡卞近乎住在青瓦房,不時會來一趟,請示些事情。
辰時剛過,就要黃門來報:“啟稟官家,韓忠彥韓相公入宮,求見太妃娘娘。”
趙煦抬起頭,清醒了下頭腦,而後一怔,道:“你是說,他求見太妃?”
黃門躬著身,道:“是。”
趙煦坐直身體,眨了下眼,旋即不自禁的感慨的笑道:“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機要房裡的人悄悄抬頭看向趙煦,慌忙又低頭,裝作十分忙碌的樣子。
趙煦心裡默默盤算一陣,看向那個黃門,道:“讓他去吧。陳皮,你去青瓦房走一趟,給章相公說一說,對於一些被罷黜或者致仕的官員定一些規矩。”
門外的黃門應著,快步離去。
陳皮跟著側身,出了機要房前往青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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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