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本就心驚膽戰,見到這副架勢,心裡更慌,連忙從地上撿起公本,打開看去,隻是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白絹不自覺落地,臉色更加蒼白,噗通一聲跪地,急聲道:“官家,這些是捏造的……”
他沒說完,迎著趙煦冷漠的目光,渾身劇烈一顫,縮著脖子,一個字說不出。
趙煦沒有再看他,大步出宮。
政事堂裡的人都看到趙煦出宮,卻沒人說什麼,繼續著他們的大會。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需要做足準備。
趙煦出宮,坐著馬車,直奔楊繪府邸。
宮外的皇城,禁衛正在調動,四處都是巡邏的禁衛,簡直像是在戒嚴。
無數人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這時,王存已經在楊繪府邸,兩人聽著外麵的動靜,站到了屋簷下。
王存是一個稍微矮小的老者,頭發卻沒有白多少,站在楊繪身旁,看著門外來來去去的禁衛,兩人皆是木然著臉,心頭沉重。
楊繪驚疑不定,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存餘光看了他一眼,道:“剛才韓宗道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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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繪擰眉,道:“即便韓宗道告禦狀,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官家最多懲戒我,這是要乾什麼?”
王存神色凝重,道:“京裡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
楊繪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道:“我感覺要出事情。”
突然間,門外響起了與之前大不一樣的禁衛的密集腳步聲,仿佛有一大隊人馬開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麵露不安與警惕。
“主君,官官家來了!”一個門衛急匆匆跑過來,舌頭打結的說道。
楊繪,王存臉色急變,來不及多想,就看到大門已經打開,一個穿著常衣的年輕人,長步而來。
楊繪,王存心頭劇震,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深宮裡的皇帝陛下,會來到這座小門小院!
皇帝陛下親自來了,這是要做什麼?
兩人驚慌寫滿了臉,卻又來不及多想,快速收斂神色,壓住慌亂的心神,上前迎上趙煦,行禮道:“臣楊繪王存)參見官家。”
趙煦進來了,身後一隊禁衛先了一步,布置在楊府,外麵更是圍的水泄不通。
趙煦麵無表情,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這兩人都是元豐年間的‘相公’,在元祐初被‘舊黨’拋棄,一個辭官,一個四處流放。
楊繪看著這個架勢,心神發顫,硬著頭皮抬手道:“官家,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王存躬著身,極力的鎮定,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皇帝陛下帶著大批禁衛突然出現在楊府,是衝著楊繪還是他,亦或者是他們?目的是什麼?
趙煦就這麼站著,看著他們兩人,淡淡道:“朕以前聽到過一句話,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需要‘高人指點,貴人相助,個人奮鬥以及小人作梗’,你們覺得呢?”
楊繪,王存心慌意亂,沒有辦法冷靜的分析眼前的狀況,卻敏銳的抓到了最後四個字,頓了頓,楊繪道:“陛下,臣一心為國,絕無私利之心,天地可鑒,請陛下明察。”
王存也跟著抬手,開門見山的道:“陛下,變法在先帝朝就已經確定不可行,請陛下立即廢止,切勿重蹈覆轍。”
趙煦瞥了眼兩人,慢悠悠的拿出折扇,道:“朕沒說你們是小人,朕問的是,你們是否做了一番事業?你們知道朕說的是什麼,興修水利,安民於境這些就不要說出口了。”
楊繪,王存頓時沉默不語,他們不是變法派,也不是邊臣,能有什麼大功績?
實際上,大宋朝現在大部分文臣,詩詞歌賦,道德文章或許還行,但論及政事,真的也就是修路挖河這樣可以立碑刻名的事。
趙煦見他們不說話,道:“我大宋上下的弊政你們很清楚,百姓苦於弊政你們清楚,四麵環敵你們很清楚,從太宗開始的割地求和的屈辱你們清楚,朕決意改除弊政你們清楚……你們既然都清楚,為什麼就是不肯變一點?還要千方百計的阻止?不要跟朕說‘新黨’是什麼奸佞小人,你們還不如他們。”
眼見皇帝陛下這般‘推心置腹’,楊繪,王存二人擰緊眉頭,心裡惴惴的同時也在極力的想著對策。
皇帝陛下將話挑的十分明白,他們自然不能用大道理去反駁,那不是反對,是理屈詞窮的狡辯,不會有任何好處。
王存沉默了好一陣子,道:“陛下,臣確實無能,於國於民沒有什麼建樹。隻是,祖宗之法行之百年,那是切實有效的,貿然改變……”
“祖宗之法哪裡來的?”
趙煦打斷了王存,道:“唐,隋,漢,秦,甚至是周每一朝代的法度都不同,為什麼這些法度一變再變?是因地製宜,切乎實際!法度的改變,是一定要到亡國了,新朝代建立後才能有所改變嗎?明知道有問題,也就是修修補補,絲毫不想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你們剖開你們的肚子,看看你們的心肝脾肺腸,你們是在為國為民,還是自私自利?一個個陰謀詭計,整天算計來算計去,除了攻訐,詆毀,構陷,你們做出了哪一點為國為民的事了?抬頭挺胸,大聲的告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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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