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喝了幾杯,忽然開口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部分東西在青瓦房都要備錄,無非是再整理一遍。開封府再次召集所有人,強調一切不變,不會被影響。”
怎麼可能不被影響?這才剛開始,要是真的推行起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韓宗道不禁看了眼曹政,心裡疑惑,脾氣火爆的章惇,麵對這麼大的事,怎麼會這般平靜?
韓宗道與章惇共過事,知道這位眼裡不揉沙,又是在複起新法的關鍵時刻,章惇怎麼可能這麼心平氣和?
“你想做什麼?”韓宗道肅色的道。
章惇剛要倒酒,就發現酒沒了,繼而又想起了少有跟他爭吵的老妻,頓時嘭的一聲放下,站起來道:“戒酒!”
說完,他不再多說,徑直回房了。
韓宗道擰著眉,看著章惇的背影,琢磨著‘戒酒’二字的意思。
曹政百思不得其解,都到了這個關口,章相公怎麼反而變得‘溫和’了?
曹政現在也不關心章惇脾性轉變,他在深思接下來怎麼辦?章惇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麼大不了’,但他們實際操作起來,還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
曹政想不明白,看向韓宗道,道:“韓相公,章相公這是何意?”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韓宗道搖了搖頭,看著章惇已經進了房間,沉色道:“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明天肯定有大事情發生,你還是想想明天吧。”
曹政悚然警覺,火燒開封府相對來說其實是小事情,關鍵還是針對章惇的攻訐——如果,章惇撐不過去怎麼辦?
曹政後脊發冷,他不敢想那樣的畫麵,如果章惇在這關鍵時刻倒台,那很可能是起連帶反應,剛剛改製的朝局可能會崩塌!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再多說,急匆匆離開。
明天的事還得等天亮,開封府的事他們還要儘快料理清楚。
這時,開封府的大火漸漸得到控製,但也燒毀了四周不少民房,哭喊聲一片。
刑部的衙役圍著開封城,在各處稽查,短短時間就緝拿了三十多人,大部分是閒散乞丐之類。
這會兒蔡卞出了刑部,又在不少府邸走動,沒有遮掩,穿著官服,坐著轎子,作為副相的儀仗都擺了出來。
六部三寺的頭頭腦腦,沒一個能睡得著的。
開封府失火,一向低調的蔡相公深夜裡擺出儀仗,可見事情非同小可。
第二天一早,趙煦翻了身,抱著劉美人繼續睡。
劉美人嬌嗔的的推著,膩聲道:“官家,還是起吧,上次就有人說臣妾媚上……”
趙煦頭埋在劉美人胸口,悶聲道:“昨晚沒睡好,再睡一會兒。”
劉美人看了眼窗外,氣息有些不穩的道:“官家,天亮了,昨晚那麼大的火,宮外的相公們肯定都在等著了……”
昨夜開封府那麼大的火,來請罪的肯定不少。
趙煦沒得辦法,歎了口氣,隻得不舍的從溫柔鄉爬出來。
劉美人服侍著趙煦穿衣服,洗漱,在一旁輕聲說道:“官家,太皇太後身體近來不太好,臣妾是不是該去看看?”
趙煦洗了把臉,擦著手,道:“嗯,你陪小娘一起去,小娘比較喜歡你。”
劉美人麵露喜色,道:“是,臣妾待會兒就去見娘娘。”
趙煦笑了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道:“最近懂事了,去吧。”
劉美人嬌羞一笑,行了個禮,出了福寧殿,前往慶壽殿。
趙煦神清氣爽的出了門,大聲道:“胡中唯,蹴鞠!”
胡中唯正在值班,一聽大喜過望,應著,樂嗬嗬的召集隊友。
趙煦下了台階,陳皮就趕過來,趙煦直接擺手,道:“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陳皮腳步頓住,道:“是。”
趙煦與胡中唯等禁衛蹴鞠,玩的不亦樂乎,垂拱殿外,卻一片緊肅。
蘇頌,章惇,蔡卞,韓宗道四位‘相公’都在,他們本在候旨,聽著趙煦讓他們自己‘看著辦’,神色各有所動。
蘇頌默默一陣,道:“開會吧,儘快了結這些事。”
蘇頌說的‘開會’,不是政事堂的會,而是六部三寺的擴大會議!
關於蔡確的‘死諫奏本’,關於開封府被燒,朝野是風起雲湧,政事堂接到的奏本一大早就高達六十多道。
除了‘舊黨’外,還有大量的‘新黨’,蔡確是王安石之後最大的變法派領袖,影響力遠超章惇,他這一‘死諫’,將‘新黨’內部被壓抑著的怒火引爆了。
章惇並沒有‘全麵複起新法’,同樣,也沒有全麵‘複起新黨’,蔡確,曾布等人被擋在京城之外沒有複起,還在流放,漂泊的‘新黨’更多。
蔡確一死,憤怒頓時被點燃,熊熊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