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頌聽著,隻能抬手道:“臣明白。”實則他心底很清楚普及書院的影響,這與章惇改革科舉是相輔相成的。
這是當年王安石沒有意識到或者沒能做到的事情,現在……官家與章惇果然走的比熙寧年間更遠,更為深入!
趙煦看了眼四周的商鋪,想著要進一步改革營商環境,發展商品經濟,但現在朝廷已經焦頭爛額,趙煦也不想給他們平添壓力,稍稍思索,道:“開封府的試點已經推行,收到的回饋還有限,要加強對地方情況的收集,做出及時的應變。朕知道,你們都有計劃要親自去考察,朕找個時間也會出去。都悄悄的,不要被蒙蔽,但也要注意安全……”
“臣等明白。”蘇頌,章惇等人抬著手道。
趙煦走著,剛要說話,忽然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拿著棍子在地上敲敲打打向前,十分顯眼。
趙煦看著,忽然一怔,道:“九弟?他最近在乾什麼?”
陳皮悄步上前,在趙煦身後側低聲道:“九殿下捐了幾乎所有的家財,在宮外隻有一個鋪子來養活他以及賢妃娘娘。”
趙煦想起來了,看著趙佖的背影,哪怕有人陪著,還是給他一種,形單影隻的淒涼感。
趙煦神情動了動,側頭與陳皮道:“晚上將他叫到我宮裡用膳。”
“是。”陳皮低聲應著。
趙煦繼續邁步向前走,頓了下,說道:“‘新法’複起,諸事繁雜,諸位卿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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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本分,不敢言辛苦。”一眾人連忙抬手道。
趙煦笑了笑,本想說說‘皇家票號’的事,看到趙佖,趙煦忽然不想說了,轉而談及其他事情。
一眾人默默跟著,聽著。
眼前這位官家,與大宋曆代皇帝迥然不同,若說禮賢下士,確實在很多事情上體現了足夠的寬仁與包容。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卻相當果斷,固執。
比如,在清算朝臣上,殺伐毫不手軟;對‘祖製’嗤之以鼻,完全不不放在心上;對‘新法’抱有前所未有的堅定,推行的無比的深入與徹底。
趙煦不管他們什麼心思,漫步的走著說著。
前麵的趙佖,拿著棍子敲敲打打,沿著禦街向北,顯然是要回宮,忽然歪了歪頭,側耳片刻,自語的道:“奇怪,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官家的聲音?”
他身旁的老仆一笑,道:“殿下怕是聽錯了,官家還在養病,這個時候怕是不會出宮來。”
趙佖嗯了一聲,繼續向前走,沒走幾步就道:“對了,我宮裡是不是還有一根老山參,你待會兒給福寧殿送過去。”
老仆猶豫了下,道:“殿下,娘娘近來身體不好……”
“我再給小娘買,先送給官家。”趙佖說道。他語氣平靜,平靜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在趙煦的這些兄弟中,真正儒雅,有氣質的,就屬老九趙佖,若非他是個盲人,絕對會是一個難得的偏偏佳公子。
老仆隻好應著。
趙佖向前走著,仿佛解釋般的說道:“官家救了我跟小娘的命,我這是在報恩。”
“是,老奴明白。”老仆輕聲說道。他這麼說著,看著趙佖英俊的側臉,心裡歎氣。
九殿下是個盲人,武賢妃又得罪了官家,若非官家寬仁,這對母子怕是早就身首異處。現在,他們在宮裡地位尷尬,如履薄冰,九殿下捐獻了宮裡的幾乎所有財產,現在連僅剩的一根老山參都要送出去,怕也是不得已。
趙煦與蘇頌,章惇等人說了不少,在回到宣德門前的時候,就看到刑部,禦史台,開封府的衙役來來回回,四處抓人。
一些常年靠乞討為生的壯漢,成群結隊的乞丐,以及往日裡橫行的霸道闊少,紛紛中招。
在趙煦揮退蘇頌,章惇,來之邵等人後,準備入宮的時候,就看到吏部侍郎,堵住了來之邵,一臉怒容的質問:“來尚書,您這個時候抓捕這麼多士子,還讓吏部去領,就不怕京城裡的數萬士子炸鍋嗎?下官這一路走來,被人堵了七次!我們尚書讓下官給您送請帖,請您一晤。”
吏部侍郎親自來送請帖,可見吏部那邊怒氣不小。
來之邵沉著臉,接過請帖,道:“請轉告林尚書,我一定如約而至。”
趙煦聽的清楚,卻假裝沒聽到,繼續進宮。
來之邵做的對,是他的意思。但吏部同樣沒錯,隻能說是權職不同,立場不同。
這種事趙煦可不想摻和,快步進宮,直奔慶壽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