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27章想不透的曾布求訂閱)
第327章想不透的曾布求訂閱)
蔡攸還沒走到蘇頌的院子,忽然有個人出現,攔住了他,笑嗬嗬的道:“蔡指揮。”
蔡攸一驚,本能的要拔刀,轉頭見到來人,神情微動,道:“童公公?”
來人就是童貫。
童貫臉上有些灰塵,麵容倒是清朗了一些,抬手與蔡攸道:“蔡指揮,彆來無恙?”
蔡攸知道這個人與他父親蔡京有些關係,因此心裡不舒服,麵上倒是客氣的抬手道:“童公公來這裡是?”
童貫一笑,道:“剛剛從外麵剿匪回來,官家聽到後,讓我順道來一趟這裡。盒子給我吧。”
蔡攸眉頭微鎖,旋即就道:“那勞煩童公公了。”
蔡攸本來就不喜歡這趟差事,但這又是一份功勞,隻是稍微糾結一下,蔡攸就選擇了後退。
童貫接過盒子,徑直走入蘇頌的書房。
蔡攸看著童貫的背影,暗道:這個童貫,看來得好好結交一下。
童貫看似不聲不響,卻在樞密院坐著,又領了剿匪軍,這分明不是一般的信任!
蘇頌這時正在書房裡收拾東西。
他酷愛讀書,除了‘正道’的經史子集,對‘奇技淫巧’等書尤為偏愛,在天文儀器、本草醫藥、機械圖紙、星圖繪製方麵等多有建樹,在這個時代,除了沈括寥寥幾人,他幾乎走在最前麵。
他看著這些珍貴的書籍,輕鬆撫摸著,不時輕歎一聲,裝入箱子裡。
他這一去,不是真的就有閒心來專注這些了,他的年紀也不容許他做太多的事情。
童貫在門口被家丁攔住,蘇頌走出來,看到童貫,眉頭登時一皺。
文官討厭宦官,這是自古的傳統,蘇頌似乎也能想到什麼,淡淡的擺了擺手。
童貫笑嗬嗬的走進來,道:“蘇相公好像不太歡迎小人。”
蘇頌在淩亂的房間看了眼,在椅子上坐下,道:“沒什麼可招待的,童大官請坐。”
童貫連忙道:“大官可不敢當,小人這是給蘇相公排憂解難來了。”
蘇頌自然是認識童貫的,默默看著他片刻,道:“我的難,你解不了。章惇也解不了。官家讓你來做什麼,直說吧。”
童貫臉上還是笑嗬嗬的,心裡卻暗道:我與這些大人物終究是差了不少。
童貫上前,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手裡的盒子放到蘇頌跟前,道:“蘇相公睿智,官家讓我把這個送來給蘇相公。”
蘇頌沒動,看了眼眼前的盒子,道:“你的身份僅次於陳皮,官家讓你來送,既是給我留麵子,也表示此時的重要,看來,官家心意已定了。”
童貫站著不動,依舊一臉笑嗬嗬的道:“小人剛從外麵回來,蘇相公想問什麼,小人怕是真回答不了。”
蘇頌審視了他一會兒,或許是信了童貫的話,伸手拿起身前的盒子。
他也很好奇,在這最後關頭,宮裡的官家會怎麼做?
他到底是當朝宰執,太皇太後遺留下的最後一個‘舊黨’,他的走,對朝野必然有巨大影響。
並且怎麼走,以什麼方式走,什麼時機走,都異常重要。
蘇頌麵無表情,打開盒子,慢慢翻看著裡麵的東西。
幾封信,幾張紙。
就是這幾封信,幾張紙,令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蘇頌,神情大變,不可置信!
趙諗!
登基稱帝,改年號‘隆興’!
蘇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在禦前與章惇,蔡卞等人瓜分幾個才子的事。那趙諗由於他的點名,已經在政事堂!
這關係牽連之下,正常人稍微一想,就是他蘇頌勾結僚人,圖謀不軌!
不過片刻,蘇頌就恢複冷靜。
絕大部分人或許會這麼想,但宮裡的官家以及章惇,蔡卞等人,決然不會相信,太可笑了!
但,縱然高層人物不會這麼認為,可卻是他們操作的巨大把柄,一旦操弄起來,蘇頌是百口莫辯,鐵板釘釘!
蘇頌看著這些東西,隻覺得頭疼。
他現在有些恍惚,實在是分辨不清楚。這些亂七八糟,此起彼伏沒有斷過的事情,到底是‘新法’引出來的,還是本身就存在?
他們的極力渴求的‘清平盛世’,真的是被戳破後的,現在的這副模樣嗎?
‘新黨’到底是對是錯?
蘇頌老臉慣常的沉默,心裡則有些茫然。
自從官家親政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些事情,他們原本都以為是‘新法’引出來的,是‘新法’禍國殃民的證據!
可是越來越多的事實顯示,似乎他們一直心心念念的清平盛世,隻是個假象!
蘇頌默然,或許是即將離開,反而能更冷靜,清晰的看清楚一些事情。
好一陣子,蘇頌抬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童貫,道:“官家……可留有什麼話給我?”
童貫一直躬著身,神色一直笑嗬嗬的,保持著對當朝宰執的恭敬,道:“官家有一句話給蘇相公:自古盛世,首推漢唐,於文治武功,曠古絕今。盛世,是打出來的,不是困守自憐。”
蘇頌神情不動,沒有說話。
元祐初,高太後以及司馬光等人,割讓夏人四寨,以求夏人退兵。
而後的七年,宋朝幾乎困於自守,再無神宗時候的銳意進取。
蘇頌今天的感慨有些多,暗自搖了搖頭,甩開複雜的情緒,目光落在身前的盒子上。
趙煦剛才那句話,像是臨彆贈言,沒有多大意義,童貫帶著盒子來的這一趟,才是重點。
不多久,蘇頌就會意過來了。
蘇頌輕輕點頭,歎了口氣,道:“回去回稟官家,就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我不知道啊!’
童貫麵上笑嗬嗬,心裡一肚子疑惑。
這些大人物,慣常打啞語,雲山霧繞,不到那個層次,根本不懂!
童貫沒有追問,抬手道:“小人告辭。”
蘇頌雙手按在盒子上,又搖了搖頭,道:“罷了,是對是錯,我終究是看不到了。”
他七十多了,沒幾年好活,‘新法’的最終會怎麼樣,他可能等不到。
蘇頌默然好一陣子,抬頭看向宮裡方向。
他知道,高太後近來病重不起,昏睡兩天了。
這仿佛預示了‘舊黨’的末路。
蘇頌又默默好一陣子,腦海裡回想了很多事情,從他入仕的英宗朝,而後是仁宗,神宗,再到如今的元祐。
他曆經四朝,當真宦海沉浮,有無數起伏波瀾。
“罷了,就再收拾最後一次殘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