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又瞥了眼章惇,道:“其他的我不好多說,不過,政務與法司是分開的。”
蔡卞聽懂了,道:“多謝大官。”
陳皮抬手,轉身離開。
蔡卞客氣的送陳皮出門,轉身與章惇麵對麵,沉吟一聲,道:“我也生氣,但不能亂了分寸,你想要怎麼做?”
依照章惇當街殺人的暴脾氣,又是跟了他十多年的親信,章惇怎麼可能忍得了?
章惇麵色嚴肅,卻是他的尋常表情,淡淡的道:“陳皮說的沒錯。等那幾位來了再說吧,先讓他們去看看中林。”
裴寅,字中林。
蔡卞見他這般模樣,越發擔憂,道:“先廢除那李侍郎的恩祿,而後追查李家這些年罪責,交給刑部與大理寺去做吧。”
章惇看著蔡卞,搖了搖頭,道:“這些不夠。”
蔡卞沉著臉,道:“剛才陳大官說的明白,政務與法司是分開的,我們能指揮行賄,但不能乾涉大理寺。”
章惇遠遠就看到來之邵,黃履等人匆匆而來,轉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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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卞追著道:“我們現在四麵受敵,新法舉步維艱,應當安撫,拉攏一些人,不宜過度刺激他們……章子厚,你還想不想明年全麵複起新法了!”
青瓦房裡的文吏聽到蔡相公陡然大聲,紛紛抬頭看過來。
“等著瞧。”章惇隻回了這一句。
蔡卞哪裡肯放過,他也生氣,但他知道分寸,得失,懂得忍耐。
青瓦房的文吏快速低頭做事,不敢多觀瞧。
不多久,刑部尚書來之邵,禦史台禦史中丞黃履,戶部尚書梁燾都來了。
他們看到的是全身傷痕累累,敷藥之後,更是奄奄一息的裴寅!
來之邵與黃履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神情凝重,滿麵肅色。
裴寅當街被打成這樣,他們來人的責任怎麼也逃不過!
梁燾麵色不動,眼神卻警惕。
這裴寅是章惇的親信,帶在身邊多年,被打成這樣,向來脾氣爆裂的章惇,此刻居然無聲無息?
叫來來之邵,黃履可以理解,他這個戶部尚書來做什麼?
不管如何,三人例行的對裴寅安撫幾句,轉身來到章惇,蔡卞的開放式值房。
“下官見過章相公,蔡相公。”來之邵三人抬手見禮。
蔡卞沒說話,看向章惇。
章惇手裡拿著筆,正在寫東西,隨口的道:“裴寅被打,是因為戶部削減俸祿的消息走漏了。”
梁燾原本就警惕,當即接話道:“回章相公,此事一直在部議,涉及人事太多,根本無法隱藏。”
章惇邊寫邊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戶部出一個公告,大意全國國災情嚴重,夏人又複來,國庫透支嚴重,下個月朝廷所有官吏的俸祿還在籌措中,請所有人都耐心等一等。”
蔡卞頓時麵露異色,章惇這樣的‘軟話’還是第一次聽到。
梁燾不解,道:“不知,章相公這是何意?”
章惇筆頭不停,道:“後天,再發公告,就說戶部向皇家票號借錢,開封府所有官吏,勳貴公卿的俸祿照發,其餘的糧米油麵等日後暫緩。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梁燾怔了怔,連忙抬手道:“下官明白了。”
這樣,不止完成了官家用皇家票號交子發俸祿的計劃,還將糧米油麵布匹炭等‘福利’全數‘暫緩’了。
這‘暫緩’,其實就是永久取消了。
同時,還安撫了朝野官吏對削減俸祿的疑慮與反彈!
一舉三得!
‘原來解鈴還須係鈴人是這個意思……’
蔡卞心底自語,暗自詫異,章惇居然會轉彎了。
那,裴寅被打的事呢?
蔡卞看著章惇,神情凝肅。
盛怒之下的章惇會轉彎了,才更可怕!
回來晚了,連夜寫的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