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因為臨時來的瓜子生意,周長城和萬雲夫妻倆兒一天天的倒是忙碌起來了,筒子樓的鄰居三不五時會來找萬雲買點做零嘴,一天在家具廠也能收個八毛一塊錢的。
萬雲做這些東西舍得放大料,一煮起來就香飄五裡,潘老太是最大的主顧。
周長城休息的那日,萬雲在家煮瓜子,他上山去砍柴,跑了幾趟,砍完柴回來,又割了些草藤,學萬雲的樣子,編成大大的籮筐,把報紙鋪在上麵,晾曬瓜子。
平水縣的六月雨水多,雨水多的年份,能一直下到七月中,出太陽的時間少,他們不得不快手快腳地晾曬瓜子。
到了晚上,周長城一脫衣服,肩膀上的皮膚已經被重重的柴擔壓出了紫紅色的痧,動一動就疼,萬雲心疼地拿著熱毛巾給他敷“下回彆這麼拚了,兩擔就夠了。”
再不濟還有她呢。
“太久沒上山乾活兒了,都不適應了。”周長城摸摸萬雲的臉,讓她彆擔心,恨不得家裡什麼活兒都給乾了“最近廠裡沒活兒,不累,這淤紫看起來嚇人,其實過兩天就好了。”
萬雲跟給孩子吹傷口一樣吹了吹他的肩,默默地繼續給他敷毛巾。
小兩口你心疼我,我心疼你地睡過去。
不過是睡了一夜,夫妻倆兒起來又精神十足了,年輕人吃一點身體上的苦頭,倒也沒有覺得心裡苦,一心隻想多賺錢,多攢錢,在平水縣立住腳跟,有餘錢就常吃肉,再有多餘的錢就去廣州“度蜜月”,有事情做,有錢收,吃得飽飯,就覺得生活有盼頭,對這種自身的貧困少了些鈍感力。
這次買的生瓜子多,萬雲在家曬了四天才算完全曬乾。
周長城拿了一些去電機廠賣,其他的都在晚上拿到電影院和壩子街附近賣,一天下來,好好歹歹能賣個一斤,收回三塊錢,還不算讓試吃的那些。
萬雲抽個空,給萬雪拿了一包出來,孫家寧吃了也覺得不錯,直接找小姨子買了一斤,拿到辦公室去吃。
這次從林店東那兒買的八斤就隻剩一半了。
電機廠的日子是越來越閒了,前陣子接的單子已經完成了,整個廠子一片安靜,沒有單子,武廠長和其他幾個有經驗的領導一起出差去了浙江,想找找關係,拉點零件或者活塞訂單回來。
全廠人對武廠長的這次出差之行翹首以盼。
有家庭壓力大的人已經開始彷徨,,要是有鄉鎮企業小廠請顧問,也不遮掩了,直接請假出去乾私活兒,能掙一點是一點,就連陸師哥搔首抓耳了幾日,也光明正大請了五天假出去,魏嫂子自然是跟著的。
廠裡的人三五個聚在一起,拿著報紙探討上麵的文章,想從報紙上的“停薪留職”“停職下海”這種標題上尋出一點關於未來出路的蛛絲馬跡。
還有些職工則是開始到廠裡點個卯,然後去報名清理河道,一天掙一塊錢,下午下班再過來簽個到,就當出勤了。
周長城和萬雲原先打算著到西郊火車站賣瓜子的,因他要上班,就隻能等到休息日,說了幾天還沒開始行動,見現在廠裡對職工考勤的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周長城就學去挖河道的人,早上先打卡,然後偷溜出去,下午再回廠裡簽到。
早上正常去上班,過了會兒,周長城就從水房那邊的門悄悄出來,和萬雲彙合了,路上還見了幾個熟識的同事,大家點個頭就各自撤開,跟特務碰頭似的。
兩人一起坐公交車到了西郊,跟之前說的那樣,萬雲留在西郊,見縫插針對路過的旅客兜售瓜子,周長城則是扛著三斤瓜子去了西郊火車站鐵路工人的小屋住處。
今天也是萬雲運氣不好,她在上回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沒見一趟車停留,隻能光坐著,後來還是林店東給介紹了個客人,賣了一碗出去,收了四毛錢。
周長城那頭,早上十點多,有不少村民挑著擔子去賣菜和雞蛋,周長城混在其中,他賣的是瓜子,不是主食,還四毛一碗,好些主婦就不愛買這種費錢又不吃飽肚子的東西,倒是那些賣菜小販回去後,真正乾活兒的工人們下班了,有愛喝點兒小酒,喜歡吃點香辣的玩意兒下酒,你一碗我一碗的,把他那兩斤香辣,兩斤五香的瓜子給分光了,還讓他有空再來。
賣完瓜子,周長城立馬揣著十六塊錢從火車站回到西郊,一刻也不敢停留。
萬雲坐在林店東的雜貨店裡等他回來,一見到人,立馬把水壺遞過去“喝口水。”
天氣熱,周長城步子大,走得快,身上和額頭上全是汗,“咕咚咕咚”喝下半壺水,和林店東也打個招呼。
林店東熱情,讓他們再裝壺溫水再走,小夫妻倆兒也沒客氣。
“你們這瓜子不錯,要不要做一些放我這兒賣?”林店東笑得眼睛眯起來,閃著精光,“放我這兒,就不用你們一碗一碗地賣,我一次性收好幾斤。”
這當然好!
一碗一碗地賣,有時候一天可能隻能賣個五六兩,夜裡還要在電影院門口和壩子街這些地方喂蚊子。
周長城和萬雲蠢蠢欲動,問林店東怎麼算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