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兄弟便警惕起來。幾艘花船竟然妄想蒙混過關,你們以為尾隨著貴人船隊,自己就成貴人了?
不敢攔截貴人,難道還不敢攔截你們?
張家兄弟立刻招呼夥計們準備做事,先下河道,把花船攔截了!
正在這時,忽然冒出了三十多條南京官話口音的漢子,將張家兄弟和十來個夥計圍住了。
張家兄弟頓時大怒,對麵區區三十來人就敢圍攻自己,不知道鐵拳金鞭的厲害嗎!
但他們罵了兩句後,忽然才回過神來,此時此刻林坐館並不在他們身邊!
所以張家兄弟和夥計們,以及協助的差役,被牢牢控製住了。
無法下河去攔截花船,也無法去城隍廟叫林坐館起床!
半刻鐘後,那幾艘花船通過了滸墅關河道,並走遠了,消失在視野裡。
然後一聲呼哨響起,三十多名南京來的打手毫不猶豫的一哄而散,也從滸墅關徹底消失了。
午時,林泰來神清氣爽的走出了房間,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張家兄弟,得意洋洋的說:
“幸不辱命,我又成功勸返了與馬湘蘭齊名的趙彩姬,從此在南京又多了一個熟人。
你們看,趙彩姬也給我贈詩了,題目叫《彆林教授歌》。
我現在才知道,金陵十二釵中,趙彩姬其實是詩才最好的一個。先前她還說不會,漂亮女人果然都會騙人。
另外不得不說,金陵南院的美人更大氣,更有格局,更敢愛敢恨!”
張家兄弟總算理解,小說話本裡的那些沉迷女色的亡國昏君是怎麼回事了。
眼前這位坐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樣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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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宗周,褒姒滅之!
麵對昏主,張家兄弟隻能無奈的叫道:“坐館!今日早時,有數艘南京花船已經偷渡滸墅關!”
什麼?林泰來頓時虎軀一震,大驚失色!
君王遊樂萬機輕,一曲霓裳四海兵!
此後林教授急急忙忙來到岸邊,但已經毫無用處!
那幾艘花船隻怕早就抵達蘇州城了,林教授在滸墅關隻能望河長歎!
張家兄弟卻另外稟報道:“我們今日保養時發現,鐵鞭有點彎曲了,有點軟了,可能是前兩日打人時用得太狠。”
林泰來狐疑得看了幾眼兩兄弟,“你們兩個的文學之道挺有長進,什麼時候學會借物喻人手法了?”
張文又一次說:“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泰來不耐煩的說:“你怎麼天天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文反問道:“前幾日馬湘蘭走的那天,我就想問,坐館你的詩詞在哪裡?你心中的文學之道呢?”
宛如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教授陷入了深思,按照設想,應該是自己展示才華,借著工具人的熱度,發表幾篇詩詞,傳揚自己的才名!
現在實際情況完全反了過來,是兩個女人給自己贈了詩詞就走了。
也即是說,自己錯過了借著兩個當紅明星,傳播自己文學之道的機會!
先前還美滋滋的,覺得白玩了兩大當紅明星,沒想到過自己實際付出的代價!
不隻是文學之道錯失,還導致自己嚴重失職,讓南京花船偷渡了滸墅關!
林教授不禁悲從中來,對著河麵喊道:“免費才是最貴的!”
張家兄弟也歎道:“她們到了蘇州城,就沒辦法了。在本地必能找到金主或者靠山照顧的,校書公所也不好再說什麼。”
聽到這句,林泰來反而恢複了正常,咬牙切齒道:“區區幾艘花船,彆以為偷渡到蘇州城就沒事了!
我林教授要讓所有妄想投機取巧、不老老實實拜碼頭的金陵名妓都知道,什麼叫人心似鐵,官法如爐!”
此後林泰來又在滸墅關守了兩天,當晚收到了說書先生高長江的來信。
信中寫道:“有金陵南曲名妓尹青、楊流波、董桂三人,在閶門當眾登台,獻藝演劇,分飾各角,聲稱文壇盛會之預熱也!
其色藝奇絕,勢壓全城名花,萬人空巷觀者如堵,塘水為之不流!
另,王稚登、張幼於等老先生大鬨校書公所,徐總管被張幼於捶至巾冠落地。”
然後又有一封信從校書公所送了過來,在信件裡,徐總管將林教授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泰來將這封信件扯得粉碎,惱羞成怒道:“姓徐的若有膽量,就當麵罵我!”
張家兄弟提議道:“守在滸墅關已經沒有意義了。”
林教授看著天上明月,歎道:“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明日回蘇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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