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廷那些混日子的官員,反倒可以隨意出城春遊!
我身為天下文壇第一副盟主,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這些三四流文人賣弄風騷,豈不可氣!”
龐把總心裡吃了一驚,你這模樣還是文壇副盟主?
正說著話,又看到幾輛華麗馬車從西直門內大街方向行駛了過來,肯定又是出城春遊的富貴人家。
林泰來仿佛心裡不平衡,對龐把總喝道:“去!攔住盤問一下!”
“沒必要吧?”龐把總為難的說。沒事騷擾和刁難達官貴人的車隊,那不是自找麻煩麼?
林泰來冷哼一聲,指著城門樓道:“你也想上去,陪著劉公公?”
龐把總萬般無奈的叫道:“我去!我去!”
然後他像是一個被逼良為娼的小娘子,委屈的朝著城門洞走去。
林泰來又吩咐左右說:“去幾個人盯著他!免得出工不出力!”
龐把總攔在了車隊前方,喝道:“盤查!”
那車隊前麵導路的騎士們揮了幾鞭子,破口大罵道:“瞎了你的狗眼!少司馬的車駕你也敢攔!”
少司馬,兵部侍郎龐把總雙腿一軟,又是一個標準的土下座!
對方一個軍法從事,說不定就能砍了自己!
但是車隊卻沒有繼續前進,卑微到塵埃裡的周把總心裡慌了,難道這位侍郎還不肯善罷甘休?
他戰戰兢兢的偷偷抬起頭,卻見馬車簾幕張開,一位威嚴的老大人正坐在車中,眼神卻朝著自己身後看。
在自己的身後,是林府幾個家丁,還有一個號稱右護法的頭領。
難道車中的老大人認識這幾位林府家丁和右護法?
龐把總心裡亂成一團時,忽然聽到老大人對前導騎士喝道:“不得無禮!城門重地關防緊要,接受盤問也是應該的。”
隨即龐把總又看到老大人對著自己,和藹的說:“本官兵部左侍郎石星,從西直門出城辦事,絕無不當之處。”
龐把總:“.”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還是繼續土下座吧。
隻聽到身後的那什麼右護法開口道:“是我等唐突了,恭送少司馬石公出城!”
石侍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車轔轔馬蕭蕭,一行車隊就出城而去。
被卷起的塵埃落儘,龐把總渾渾噩噩的站了起來,又渾渾噩噩的回到林泰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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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泰來罵道:“真廢物啊,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你這守門武官有何用哉?”
龐把總又是一個嫻熟的土下座,撲倒在塵埃裡:“林爺爺!下官想去崇文門!”
林泰來冷笑道:“去崇文門容易,但你要拿出表現打動我啊。”
龐把總苦澀的說:“在西直門這裡,又能有什麼表現?”
“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林泰來說,“下個月就能讓你去崇文門!”
此後又過了數日,兵部員外郎申用懋跋涉十幾裡路,來到西直門探視林泰來。
此時林泰來正坐在城門上,用心指導某位教坊司西院美人寫詩詞。
他一邊上下其手摸著美人,一邊諄諄教導說:“你身在京城這地方,寫詩作詞要弘揚正能量。
不妨多學學一百多年前的館閣體,一定能讓你從諸多同行中脫穎而出。”
見到申大爺上來,林泰來淡淡的問道:“近幾日朝廷裡局勢如何?”
申用懋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泰來拍了拍美人,囑咐說:“你先下去吧!免得聽到不該聽的,遭了殺身之禍!”
送申用懋上來的龐把總聽到這句話,頓時也想溜下去。
在那些巨佬眼裡,自己比教坊司美人又能強多少?
林泰來卻叫住了龐把總,“你留下聽著,也好開開眼界,增長一下見識!”
申用懋便道:“情況與預期有點不同,許國、王錫爵、王家屏三位閣老裡,如今處境最艱難的反而是王錫爵,不是預想中的許國。”
“真廢物啊。”林泰來忍不住罵罵咧咧。
被林泰來罵過好幾次廢物的龐把總忽然感覺心裡平衡了,原來自己和閣老是一個待遇。
要說三位“奸臣閣老”裡,林泰來最想讓誰下台,那肯定是最親愛的老座師許國了。
一方麵,林泰來和許老師利益衝突巨大而又不可調和,反正林泰來不可能把鹽業利益讓出去。
另一方麵,許老師這個座師身份對林泰來而言,就是一個強大的製約,也是潛在的不可控威脅。
林泰來並不希望,在朝堂中還存在這樣能製約自己的因素,所以肯定希望許老師趕緊走人。
隻有離開官場的老師,才是最好的老師。
但欺師滅祖還能平安無事的機會實在可遇不可求,正好這次出現了,怎能輕易放過?
林泰來又問道:“王錫爵怎麼就爭不過許國?”
論上層關係,王錫爵向申首輔低頭了,獲得了首輔撐腰,又有大部分蘇州鄉黨的支持,而許國背後的鄉黨明顯不如王錫爵。
論門生故舊,王錫爵是萬曆十一年的會試主考官,門生弟子現在也都是小有成就了。
而許國隻是去年的會試主考官,門生弟子現在還都是菜雞。
所以在類似“大逃殺”的背景下,正常來說,許國處境肯定要比王錫爵差。
申用懋答道:“有人抨擊王錫爵也是蘇州府人,說內閣有兩個蘇州府人本就不妥。
同時又有很多清流勢力的人跳出來支持許國,這就導致王錫爵處於下風了。”
隻能說,誰也不是傻子。
前些年許國為了維護內閣權力,一直和清流勢力大戰,甚至許國還想請求皇帝下旨,禁止言官任意非議閣老。
而現在,清流勢力除了穩住王家屏之外,居然開始暗保許國了。
林泰來又忍不住指責說:“令尊還行不行啊?不會連王錫爵都保不住吧?”
被強行留下的龐把總聽到這裡,不禁心驚肉跳!
當著首輔兒子指責首輔不中用,這不是要打起來的節奏嗎,自己不會被滅口吧?
但首輔兒子卻仿佛習以為常的不以為意,回應說:“大概在我爹內心深處,誰留下都無所謂,不可能儘全力保人的,不劃算!”
林泰來歎道:“不想我才遠戍西直門數日,朝堂局勢又要失控了。
你把這幾日攻訐王錫爵的人物列個名單給我,大部分應該是清流勢力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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