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發現你這長卷發很不合時宜,明天就去剪了,找組裡的化妝師剪,我的戲不用假發套。”
腿越來越軟的沈曖:“……?”
“篤篤——”有人敲門。
“沈導,你開個門,藥買來了。”
沈曖發紅的臉頰瞬間褪色,慌亂盯著大門,又去看沈安成。
沈安成鬆開她靠回牆上,呼出一口氣,提聲說:“你放門外吧,我洗完臉出來拿,今天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可以晚點來。”
“好的沈導,那我掛在門把上了,您記得吃了藥再睡。”
門外聲音沒了。
沈安成低眼去看沈曖。
沈曖愣愣回不過神來。
沈安成抬臂,抽出了手腕已經變得潮濕的左手:“我不是讓老李去辟謠了嗎?角色不會動,你還是周文婧。要不是你一開口就說自己喜歡周文婧,我會以為你也不滿自己角色,想來試試女一。”
沈曖又是一驚,第一反應就是否認這個離譜的猜想:“怎麼會,之語很適合清韞,我怎麼可能去搶她的女主。”
沈安成轉動手腕放鬆,側眼看她:“周之語我挑的,你覺得很適合;怎麼,你覺得你這個角色我看錯了眼,要靠你□□才能保住?”
沈曖越發不知道說什麼了,張口結舌麵紅耳赤,這次臉紅不是因為羞澀卻是因為羞愧了。她垂下頭,再不敢看他。
沈安成從地上撿起外套,重新給她披上:“鄧冉菲的確想要周文婧這個角色,但目前還是你合適,想要保住自己的角色,你要證明給我看,你是最好的周文婧,無人可替。”
就好像一記重錘,錘在了沈曖心底。
沈安成握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一個身,往門口推去:“回去休息吧,劇組的謠言明天就會停。”他頓了頓,帶著三分笑意說,“小藝人的確沒你美貌,你的自信若是一直這樣在線,會更好。”
沈曖一整個大窘,恨不得挖出一片地洞直接跳進去。
她連忙伸手開門,速度比進門快了百倍。
門一開,一包塑料袋掉落在地,沈曖這才像想起剛才助理說的“藥”。
她蹲下身撿起,透過塑料袋看到了裡麵的退燒感冒藥,這時才想起,剛才他靠近自己氣息火燙,原來不是什麼“色欲上頭”,而是在發燒……
沈曖又一次腳趾摳地,但這回顧不得想太多,回身看向沈安成:“導演,你發燒了嗎?”
沈安成伸手:“嗯,給我吧。”
沈曖緩緩把藥遞過去,忍不住低頭道歉:“對不起,導演,是我想太多,耽誤你休息了。”
簡直不敢看沈安成半分。
沈安成不在意地笑笑:“是我沒及時處理好謠言。”他看著無比尷尬的姑娘,組織了語言,緩緩說:“沈曖,今晚的事我會忘記。我知道你公司一般,本身也沒什麼背景資源,每個人被搶東西時都會反抗,我理解,圈內這樣的事也多。在這幾個月,你可以拋掉這些,在我的劇組安心磨煉演技,對得起這個機會,也對得起我選擇你,等到這部電影結束,以後你再想走什麼路,自行選擇,不必自愧。我們這些外人,沒經曆過你的經曆,無權評斷你,也不必在意。”
地上暈開一點深色。
“謝……謝您。”沈曖低著頭,用力穩住聲線說。
沈安成笑笑:“好了,我累了,再見。”
“嗯,導演再見。”沈曖抓著外套,大步往外走。
門在身後合上,沈曖腳步一頓,垂著頭默默淌了一會兒眼淚,伸手一抹,挺直背大步回房。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沈曖圍讀會前碰到了沈安成,他目光如常掃過他們幾個演員,沒有任何異樣。
沈曖心中一鬆,又一點點發暖。
手臂被人碰了碰,是周之語。
“沈曖,你和沈導聊了嗎?還有三天就要開機了,不可能換角吧。”
沈曖點點頭,眼裡有了笑,神色也沒之前那麼鬱鬱了:“是我想太多了,沈導說,隻要我足夠好,不會換掉我。”
周之語一聽,立刻笑了:“就是說嘛。你當然很好了,你可是培訓了一個多月的周文婧。”
沈曖看著她清麗明媚的笑容,也跟著笑起來,暗暗點頭:“是的,我要抓住這次機會。”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好的一次機會了。
周之語看著這樣的沈曖,也跟著繃緊了狀態:“我也要努力了,聽劉姐她們說,攝像機一開,沈導就特彆嚴苛,咱不能掉以輕心,被人截胡。”
倒不是針對誰,這是客觀事實,多的是人等著她們犯錯。
然而周之語就是天賦型選手,又態度端正肯努力,沈安成再嚴苛,看到這樣的好學生,眼裡都能泄出笑意來。
換角風波在沈安成親自在圍讀會上發話而徹底平息,話題中心的人,沈曖已經被教導過因此很淡定,鄧冉菲很尷尬,但是沈安成卻沒有針對她,反而在她發言優秀時,毫無芥蒂地讚揚了她,似乎對她很滿意。
鄧冉菲也漸漸安心了,死了換角的心,又不舍得手裡角色的好人設,真正定下心來鑽研人物。
如此,三天後,電影開機。
開機先拍的是女主謝清韞在燕京大學的校園生活,她原本隻是混個文憑的千金小姐,在校外結識了一幫“自由”人士,反抗父母和哥哥,一心追求她的“民主自由”。一次意外後,她思想覺醒,棄文從醫,發奮圖強,遇見了隔壁軍校的男主韓定岩。
這些戲,大量都是周之語和韓定岩的,潘武、鄧冉菲這些人也都有,沈曖這個角色後期戰場才出現,通告單幾乎沒有她。但她還是天天泡在組裡,觀摩學習,偶爾化妝成路人的樣子,在戲裡當個路人甲,幫忙湊個人數。
沈安成知道這回事,但沒上心——都是成年人了,每個人都自己決定自己負責。
這段時間,他大量的時間都花在周之語和時景身上,尤其是周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