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們怕是不能這樣大張旗鼓地給太皇太後宮裡的人送東西。”翠柳有些猶豫,並不想冒險去收買慈寧宮的人。
嬪妃之間明爭暗鬥倒還說的過去,但牽扯到了太皇太後就是犯了忌諱了。況且自家主子和太皇太後都來自蒙古草原,日常已經算得老祖宗偏疼了。
聽到翠柳的話,博爾濟吉特氏原本的好心情沒了一半,她眉眼淩厲嗬斥道:“混賬!我與太皇太後如何,哪裡輪得到你來插嘴。吩咐你做的事兒儘管做就是了,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議論主子,就把你打發回去陪我額娘。”
博爾濟吉特氏的額娘在草原上出了名的脾氣差,打罵奴仆是家常便飯。
翠柳小時候也挨過她的鞭子,後來陪著格格進京的時候,夫人‘好生交代’了一番,反複告誡她會在草原上照顧好她的家人。想到那天夫人過於和善的笑容,翠柳頭皮發麻。
“格格,是奴才失言,奴才知錯了!”翠柳嚇得瑟瑟發抖。
自己怎麼就忘了呢,格格的性格像極了夫人,腳下是紫禁城的地界,拘著格格不能隨意動手打罵宮人,否則自己定會經常挨打受罰。
博爾濟吉特氏冷眼看著翠柳,思考著什麼法子不動手就能懲處她。
屋內,桶裡的冰塊化了,旁邊的小宮女趕緊往裡麵添了兩塊大的,生怕被主子遷怒。
因有太後娘娘照拂,內務府分給儲秀宮的冰是博爾濟吉特氏貴格格份例的兩倍之多,平日裡多填一些用也不覺得心疼。
這會兒正午頭上是太陽最毒的時候,博爾濟吉特氏眼見著剛加進去的冰塊眨眼間就化出來一堆水,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滾去外麵站著,等我喚你了再進來。”博爾濟吉特氏麵冷心更冷。
翠柳臉色一白,應聲出門了,留在屋內伺候的幾個宮人更加小心翼翼。
貴格格想撒氣,還可以扣月例銀子。可她偏不,硬生生想出許多作踐人的法子來,現在出去在毒日頭底下站著人都能曬乾,這樣蔫壞的主意讓她們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乾清宮。
康熙剛檢查完太子的功課,見太子刻苦用功,自從五歲入學時就不曾懈怠過一日,心情頗為舒暢。
這邊,又順手拿起大阿哥胤禔練得字,臉上的喜悅就淡了幾分。
“保清這小子,心思全然不在這兒。保成比他小兩歲,用左手寫的都比他好!”康熙罵道:“大阿哥在哪兒?”
大阿哥乳名保清,太子殿下乳名保成,是皇上最寄予厚望的兩個孩子。平日裡也驕縱著,梁九功知道皇上不是想拿大阿哥撒氣,隻是大阿哥太會躲懶了。
“回皇上,眼下大阿哥正在鐘粹宮陪惠嬪娘娘用膳。”梁九功回道。
大阿哥保清自幼就被送到宮外,會說話了才接回來。惠嬪視大阿哥如眼珠子一般,每回都是等大阿哥從上書房回來,才跟著一起用膳。
“罷了,下次再去捉這渾小子。”康熙歎氣,“去儲秀宮。”
儲秀宮,貴格格博爾濟吉特氏和去年新入宮的仁孝皇後胞妹,小赫舍裡氏都住在這兒。
五月初三,是仁孝皇後的忌日。上個月康熙一直操勞國事,甚少去後宮,自然也遺忘了仁孝皇後的胞妹,進宮半年多了還默默無聞的待在儲秀宮。
到了儲秀宮,看到東偏殿的廊下站著一個宮女,麵色發白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康熙皺眉看著梁九功,“這是?”
梁九功心裡暗道一聲糟糕!
“這位是蒙古格格身邊的大宮女。”
儲秀宮裡的幾位庶妃都不得寵,皇上一年也來不了幾次。這次倒是巧了,一來就碰上點不尋常的。
宮人們的請安聲傳到了東偏殿。
“皇上?”屋內的博爾濟吉特氏又驚又喜,趕忙出來迎接。
一同出來的還有住在西偏殿的赫舍裡氏。
博爾濟吉特氏長了一張圓臉,皮膚略有些黑,模樣在後宮嬪妃裡勉強算得中等。赫舍裡氏五官並不出眾,但勝在長得白淨秀氣,二人站在一處倒是把博爾濟吉特氏比下去了。
“皇上,外麵悶熱難耐,您進來喝盞茶吧。”博爾濟吉特氏笑著道,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赫舍裡氏看了看主動出擊的博爾濟吉特氏,選擇退讓,站在一邊不吱聲。
最終,康熙進了東偏殿。
博爾濟吉特氏跟在康熙身後,得意地看了眼赫舍裡氏。
皇上最看重的是蒙古,仁孝皇後的胞妹進了宮又如何,照樣不如自己得臉。許是心情好句都沒那麼暢快了,博爾濟吉特氏這才
西偏殿內,赫舍裡氏的宮女憤憤不平道:“主子您與她同樣都是貴格格,那位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仁孝皇後是您的親姐姐,您的出身——”
赫舍裡氏捧著一本書,頭也不抬地打斷道:“照你這麼說,往上數兩代,大清皇後都出自蒙古科爾沁草原,我能與她比什麼?”
赫舍裡氏終於抬頭,十分平靜地說道:“況且,長姐已薨逝七年了。”
七年的時間,太子已經長大,不再是需要額娘照顧的奶娃娃。
自己這個年歲才得了恩典,還是與孝昭皇後親妹一同進宮,已經很能說明皇上和太皇太後的態度了。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管如何爭如何搶,都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意。今日,若是換成宜嬪和德嬪,這戲才有看頭。
說到底,還是自己在皇上心裡的分量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