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禾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兒，麵上仍在堅持深情款款，柔柔弱弱道：“皇上有什麼話要與臣妾說？”
康熙看著貴妃的模樣，到嘴邊的話便不忍說出口了。
這時，屋外傳來小太監的聲音。
“太子殿下，您慢點跑，慢點。”
接著是小孩子歡快的聲音。
“汗阿瑪！”太子在殿外興奮地大喊。
康熙立刻起身往殿外走，佟佳禾也瞬時收了眼淚。
胤礽進來的時候，沒想到屋裡還有人。
能來到這個地方的都是汗阿瑪的妃嬪，胤礽迅速慢下腳步整好了衣裳，看清來人是貴妃，恭敬地喚了句，“佟娘娘。”
太子生得極好，結合了康熙和仁孝皇後所有的優點，性子溫和儒雅，即便是原身佟貴妃，對太子的印象都不錯。
太子如今七歲，在現代還是一年級小學生，正是貪玩好動的年紀。
明明是個孩子，卻在外人麵前扮作大人般成熟穩重，佟佳禾看著太子，麵上不自覺染上笑意，溫聲道：“太子殿下。”
胤礽也在看著貴妃。
貴妃和印象裡有所不同了，往日的貴妃很是吝嗇笑容，永遠是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高貴模樣，讓人想親近卻又不敢親近。
胤礽的目光沒在貴妃身上停留太久，一直盯著彆人有失禮數，不是君子所為。
想來有自己在這兒，康熙和太子都不自在，還礙了父子倆親近，她方才可是聽到太子歡呼雀躍的聲音了。
“皇上，承乾宮小廚房裡還有給太皇太後和四阿哥燉得雞絲燕窩粥，臣妾得親自看著。”
不等康熙再開口，佟佳禾施施然告退，回去看自己另外一塊敲門磚。
貴妃走後，胤礽上前親昵地喚了聲‘汗阿瑪’，然後語調歡快地告訴康熙今日自己都學了些什麼。
最後，還貼心地問了自家汗阿瑪，有沒有按時用膳。
胤礽的個子隻到康熙的腰間，與汗阿瑪說話的時候要仰著頭，圓而有神的眼睛裡滿滿地都是對汗阿瑪的仰慕。
“朕的保成長大了。”康熙欣慰道。
保成，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才是最貼心的，康熙作為慈父的心瞬間被滿足。
他笑著摸了摸太子的腦袋，又輕輕拍了拍肩膀，察覺太子頸間的濕意，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轉而對慍怒道：“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這麼熱的天兒省下來的冰給誰用！”
殿內的宮人立刻匍匐在地上請罪，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梁九功眼巴巴看著人跪了一片，熟練地把冰儘數添上。隻要關係著太子，皇上總是這樣容易激動，他早已習慣。
太子乖巧地解釋，“汗阿瑪，我不熱，讓他們起來吧。”
康熙這才準宮人們起來。
午後，父子二人用完午膳，康熙又親自送太子去了上書房。
“汗阿瑪，我想去慈寧宮給烏庫瑪嬤請安，再看一看四弟。”父子倆分開前，胤礽期待地看著康熙。
大哥與他關係一般，偶爾還會嗆幾句，他默默祈禱汗阿瑪再給他生幾個乖巧可愛的弟弟。
終於讓他盼來了幾個弟弟，能讓自己體會到做哥哥的感覺。
如今能去上書房的，隻有胤禔和胤礽，三阿哥才四歲，還要再過一年才能去讀書。
康熙知道太子和大阿哥向來玩不到一塊去，胤礽一直想親近幾個弟弟。大阿哥保清是因為在宮外待了幾年，若是從小在宮裡長大，和保成的關係肯定比現在更親近。
不過孩子們還小，感情要慢慢培養。
康熙也樂於見到兒子們兄友弟恭，便笑著應了太子的請求。
慈寧宮東偏殿，四阿哥胤禛剛睡醒，迷迷瞪瞪地環視周圍，往常乳母和春雨姑姑都會守在自己身邊的，今日卻都不在。
胤禛口裡乾渴難耐，他起身想要去桌子上找水喝，恍惚聽到屏風後有人悄聲議論著什麼。
“四阿哥……貴妃娘娘……”
聽到貴妃這兩個字，胤禛瞬時清醒，佟額娘就是宮裡唯一的貴妃娘娘，她們在說佟額娘。
這下，他也顧不得渴了，邁著小短腿往屏風那兒走去。離得近了，聽得更清楚，她們果然是在說佟額娘！
胤禛又驚又喜，自己來到烏庫瑪嬤宮裡那麼多天，從未有人和他提起過佟額娘。
“貴妃娘娘年輕貌美又身居高位，肯定是想生個小阿哥或者小公主的，那總歸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當然！不然四阿哥也不會被丟到這兒……”
接下來的話，胤禛聽得不真切，他腦子裡隻有一句話，他是被佟額娘丟到慈寧宮的。
佟額娘，大約是不要自己了。
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滾燙的眼淚順著胤禛的臉頰，一直流到衣裳裡。過了一會兒似是哭累了，他爬上床榻翻身朝裡麵，又抽抽噎噎地睡著了。
屋外，四阿哥的乳母沈嬤嬤匆匆往回趕，方才她被太皇太後叫去問話，一看春雨也在，心裡暗道一聲不妙。
自從來了慈寧宮，她和春雨二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四阿哥，從未出現過兩人都不在四阿哥身邊的情況。
太皇太後問完四阿哥的飲食起居，本該放她回去的，偏生儲秀宮格格博爾濟吉特氏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硬生生耽擱到了四阿哥快要睡醒的時辰才回來。
進了屋子，四阿哥還在睡著，沈嬤嬤快步上前摸了摸四阿哥的手腳，又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沈嬤嬤方才坐下一會兒，春雨輕手輕腳地進來，兩人無聲對視，同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