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之中的水生,暈沉之間仿佛做了一個亙古的夢。
他夢見自己仿佛一頭藍鯨,徜徉在無儘的汪藍大海之中。
他舒展,他自由,他宛若精靈。
大海就是他的天地,就是他的天堂。
遊啊遊啊,他突然遊到了一本書麵前,書本巨大,打開著,仿佛像門扇一般。
他繞著書遊動著,發現這是一本藍皮的線裝書,書名上寫著“真水洗天訣”,下方有四個紅色的字體“補注釋要”。
這豈不正是那位梅玉郎前輩界石空間中的書?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本巨大的書開始自動翻頁,每一而都從他這藍鯨般的身體上翻過去,穿過去,而每一頁書上的巨大文字,也一枚枚地深深印入了他的眼簾,他的腦海,讓他意念之中深刻銘記,永不磨滅。
直到最後一頁翻過,所有的文字消失,書也化為無數的藍色晶芒,四散而去,彙入意識之海中。
最終,它們凝結成了一句話。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裡,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水生曾讀過這段話,這是東華國先賢的著書中的一句,說的是歸墟之事。
歸墟,簡單來說就是世間所有的水的最終彙集之地。無論江河湖海,儘歸於此。
然後,他麵前的藍色晶芒就突然擴大了億萬萬倍,在麵前形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海麵,海麵之中,有個漏鬥狀的漩渦,四麵八方的海水洶湧而入,滔滔不絕。
一滴水從中升騰,飄浮至他的麵前,細小卻凝實,純淨而無瑕。
不知受什麼吸引,水生伸出手去。
就在手指尖堪堪接觸水滴的時候,麵前的世界轟然而散。
眼前景物變幻,從瑰麗廣闊的歸墟,變為了破落簡陋的棚屋。
早上的陽光透過窗戶和破漏的棚洞,像多條光柱一樣落下來。
“原來隻是一場夢啊。”少年人戀戀不舍地回憶著夢中的情景,可是越回憶,竟然越記不得了。幾秒鐘之後,他竟然全然忘記。
“怪了。”他搖搖腦袋說,“我竟然全然忘記了剛剛的夢境。我的記憶力何曾變得這麼差了。”
從草床上坐起來,他突然發現,不光夢境不見了,現實中的屋中也不見了東西。
具體來說,是不見了一個人。
那個已經躺在他的草床半個多月,剛剛堪堪醒來的中年人梅玉郎不見了。
他心中一急,趕緊起身去尋找。屋裡屋外,都未找到。
再想想昨日說他要離開之語,或許他真是走了。
半個多月來,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一直占據著自己的草床,自己的屋棚,自己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可是現在他真的不見了,水生心中倒有些悵然若失。
或許是他,一直太孤單了吧。
他發現桌上有一枚戒指,兩張紙條。
“既然喜歡,就送你了,算作這幾天照顧的報答。”這是壓在戒指下的紙條上的字。那戒指便是自己沒忍住試了一次的那枚界石戒指。
這麼貴重珍罕之物,那家夥,哦不,梅先生,梅大叔就這麼送自己了?
少年人的心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他趕緊回頭四下看看,看看親愛的梅大叔有無回來反悔的意思?然後迫不及待地將之戴在了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