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多少?”林娟問。
“不知道。”
顧塵把鍋和桶往車上抬,然後固定住。
林娟數了一遍,六十八塊錢。
除去成本,她能賺接近一半,其實收入不錯,但周末不能賣,寒暑假也不能賣,冬天也會有影響,隻能賣一點點。
這點錢,僅僅夠一家人生活,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能賺錢還能兼顧兩個孩子。
林娟上車的時候,顧塵問:“還去鎮上嗎?”
“你還要去忙。”
“不差這一會,都來了。”顧塵掉頭,往鎮上開。
林娟沒耽擱,想到自己要買的東西,就讓顧塵帶她過去。
菜家裡有,主要是每天都得買點豬肉給孩子做肉丸,還要買點骨頭給他們燉湯,再買些麵和粉。
買完後,顧塵把林娟送回去。
平時她都是騎著三輪自行車,也沒什麼丟人,路上很多人都騎自行車。
摩托車自然比自行車快,到家後,才八點半。
林娟還是第一次回家這麼早。
“我先去忙了。”顧塵在原地就調頭。
“等一下。”
林娟進了屋子,出來時手裡拿著三張十塊,塞給顧塵,“你不是要去幫人打探消息嗎?還要到處跑,不知道油夠不夠,不夠你就加點。”
“對,不知道要跑多遠呢,中午彆給我留飯了。”顧塵沒推脫,把錢收起來,衝她笑道,“等我這一單賺到錢,都給你孩子花!”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話了,林娟望著他開車離開的背影,唇角染上一絲笑意。
就算賺不到,也沒關係。
錢本來就難賺,他努力過就好了。
林娟看了看時間,真早啊。
她渾身都是乾勁兒,爭取多忙活點事情。
顧塵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到處瞎轉悠。
養殖場分布在什麼位置,規模怎麼樣,經營的人是誰,他都了解得很。
現在不過是去更細致地了解,現如今小鎮子還沒有形成很大規模,養殖場很零散,普遍不大。
因為本地沒什麼產業,這些養殖場大多數都是家庭小作坊,養個好幾百上千隻雞鴨,賺點錢糊糊口。
顧塵第一個去的是王文偉家。
剛到雞場門口,就看到王文偉正在裡麵清理雞糞,這些可都是廢料,收集起來能賣出去。
“王文偉。”顧塵喊了他一聲。
王文偉戴著草帽,看到顧塵,放下鏟子走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們都五六年沒見了吧。
“我什麼不知道?”顧塵停下摩托車,“有好事找你。”
初中時,他和王文偉還有周明,玩得比較近,王文偉的性子有些沉悶,不太開朗,但沒什麼壞心眼,周明在背後說顧塵壞話時,王文偉還會維護。
周明看不慣,就拉著顧塵疏遠了王文偉。
畢業後,王文偉沒去工作,也沒什麼朋友,幾次聯係過顧塵,而他和周明他們打成一片,就沒理他。
前世的時候,最後都沒人理會顧塵,隻有王文偉來找他,得知他們家困難,還會是不是拎來一兩隻雞給孩子補一補。
“好事?”王文偉不解。
顧塵往雞場裡走:“你家的雞能出欄了嗎?”
“能,都過三斤了。”王文偉說著發愁,指了指另一邊,“你想吃啊?去那邊抓好了,那種用椰絲喂的雞,吃起來更好吃,拿回去給孩子煲湯。”
他畢業後沒事情做,父母就拿錢投資了這個養雞場,讓他管理,有份賺錢的活也好討媳婦。
養雞場原本隻養椰絲雞,每天去市區拉淘汰的椰絲回來喂養,沒什麼成本,後來又養了散養雞,結果雞都到出欄時間了,沒人要。
雞越長越大,吃得越來越多,那都是在虧本。
“我不跟你客氣,一會我就抓隻肥的,”顧塵又問,“一共養多少隻啊?”
王文偉:“七八百隻。”
顧塵走過去,快速拎起一隻雞:“不錯!夠重了,得趕緊賣了,不然要虧死了。”
王文偉剛要和他說去抓椰絲雞回去,又見顧塵放下了那隻雞,他接話道,“得有人要啊。”
王文偉話都沒說完,顧塵笑著道,“我這不是來要了嗎?”
“啊?”王文偉一直沒反應過來。
顧塵拍了他一下:“大海不知道從哪認識一個富二代,家裡開批發市場的,富得流油,這一次要五千隻雞,讓我幫他找,我第一個就想到你。”
他說著,拿出紙筆,用牙咬住筆帽拔開記錄:“你這裡能出多少隻,報價多少?”
王文偉都沒反應過來,一聽顧塵第一個想到自己很高興,說到報價,腦子卡殼了下,想到馬上要虧本了,儘量往低了報。
“嘖,”顧塵看了他一眼,“你這是散養雞,一年就指望這些糊口,我給你多報三毛五。”
“會不會太多啊?萬一不成——”王文偉緊張起來,這樣的話,一隻雞就多了一塊錢左右。
“我有分寸,以前你請我吃了那麼多冰激淩,哥們好不容易有一次回報你的機會,”顧塵說著加了三毛五錢報上去,又對王文偉道,“你現在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通訊錄出了問題,沒記錄了。”
實際上,是周明趁顧塵醉酒拿他手機偷偷刪掉了。
王文偉連忙念出來,顧塵也念了自己的。
“我有你的號碼。”王文偉說,他這幾個月還想約一約他,就是隔得太久,沒有勇氣。
顧塵合上筆往外走:“行,我還要去彆的場子,有事電話聯係。”
王文偉攔著他,趕著去抓了一隻椰絲雞,一定要讓他帶回去給孩子吃。
“走了!”
顧塵立馬趕往下一個養殖場,他和張鵬聊了一圈,又能說會道,去到養殖場都能把那群場主說得一愣一愣的,深信不疑。
顧塵還會輕描淡寫畫餅:
“人家有錢,有一個批發工廠,以後還會長期收購,看看你家品質,這一批長得都怎麼樣了?看看能拿出欄多少隻。”
“我得看看達沒達到要求,達到才能談價格,達不到也白談是不是?”
“那是那是,”場主熱情給顧塵遞煙。
顧塵接過來,隨後掛在耳朵上,神色著急,“先去看看吧,這些都不夠,我還得跑其他廠子。”
“我馬上帶你去。”
最近收購的人不多,雞場主自然希望談成,在顧塵記錄的時候,在旁邊一直說話。
“你希望價格多少?”
“這樣吧,你這個雞我給你再加一毛,我先看看能不能成,讓你們虧本也不好,都是農民,養點東西不容易。”
“你的號碼多少,到時候聯係啊。”
“就這兩天的事兒,挺急的。”
“謝謝啊。”
“辛苦了,小夥子。”
“我等著你消息。”
顧塵和姚文斌說能幫他壓到最低價,但現在的價格已經很低,雞場主們都擔心虧本,往低裡報,或者已經在虧本,隻求把剩下的賣出去。
小鎮沒形成規模,目前隻有散戶來買,出欄時間不集中。
其他市縣的大客戶來這邊都是要很大一批,也就隻有顧塵攬下這個活,到處去跑,還知道各個品種。
在報價的時候,顧塵其實也可以吃下差價,往高裡報,但沒必要,今年收成都不好,要讓農戶虧損嚴重,明年養殖的人會驟減。
顧塵往高裡報的時候,雞場主都是一怔,還有點受寵若驚,直呼他是好人,對他更加信賴,有些大方的,還要給他塞了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