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閃現出那個推開自己的身影,少女渾身都顫抖起來,舉起手中的草叉,猛地撲向了騎士老爺。
草叉帶起淩厲的風聲,劃過一個弧度,精準地刺向騎士老爺的脖子。
可還未觸及,便被騎士老爺輕鬆寫意地用強劍身格住了草叉,隨意卷劍上推,差點直接繳了少女的械。
少女的騎士呼吸法隻有一段,更彆提武藝了,在侍從騎士位階的披甲騎士麵前,隻有被戲耍的份。
隨著少女與騎士的遠離,霍恩的視線再一次得到了擴展。
雖無法轉動腦袋,由於遮擋物的消失,能看到的範圍至少卻大了很多。
他的視線四下逡巡,他眼下所處的位置,是一個低矮的山丘,頂多十來米高。
山丘下,渾濁的洪水緩緩流淌,隻有高聳的紅磨坊能探出半個腦袋,木板、馬車、茅草、人或牲畜的屍體在水中浮浮沉沉。
雨水在風中如海浪般奔湧,撼動不了黑鬆林內仿若凝固的灰白霧氣。
黑鬆林前有一條小路一直延伸到霍恩眼前,就在小路的對麵,是一具穿著夾襖的無頭屍體。
看來便是那騎士口中少女的“替死鬼哥哥”了。
斬首而死,真是國王般的待遇……等等!
誒,不對啊!
望了望那邊的無頭屍體,視線又努力地移向下巴,可無論如何努力,霍恩都看不到或感覺不到哪怕一絲身體存在的痕跡。
替死鬼竟是我自己?!
穿越前是個死人,穿越了還是個死人,那這越不是白穿了嗎?
穿越前雖然撞大運了,可好歹還有個全屍呢!
怪不得隻能移動視線不能移動視角呢,合著就隻剩一個腦袋了。
可能是因為一頭身的身體比較好降溫,霍恩還是迅速冷靜下來。
按照那黃牙騎士的說法,這具身體是原主是剛剛那個少女的哥哥?
再次把目光轉向正在戰鬥的少女與騎士,霍恩仔細地打量起了這少女。
她大約一米七上下,高中生年紀,黑亮的長發紮成了一條麻花辮垂在腰間。
男式的束袖係繩亞麻襯衫下是潔白的皮膚,下身則是獸皮馬褲。
少女外套了一件及膝的罩袍,纖細的腰上係著纖細的腰帶,手中的草叉如風一般舞動。
隻可惜,這樣的攻擊不痛不癢。
就算有一兩次能落到騎士的身上,頂多就是給他的盔甲蹭掉點漆。
草叉能用什麼好鐵,不斷就很給麵子了。
相比於戰鬥,騎士更像是在戲耍少女。
每一次,他明明可以用長劍砍中她,卻硬要用劍身拍擊,不斷地消耗著少女的力氣。
差不多兩分半的時間,騎士老爺終於厭煩了。
麵對刺來的草叉,他搶身而入,鐵手探出抓住草叉。
不等少女反應過來,劍柄的配重球便重重砸在少女的腦門上。
霎時間,少女的腦門高高腫起,成了青紫色。
踉踉蹌蹌,少女向後連退了步,扶著草叉試圖站穩,可還是支撐不住,坐倒在地。
直到這個時候,霍恩才終於能從正麵看清少女的容貌。
與其他農家女粗糙的皮膚不同,這少女的臉龐潔白無瑕,幾如羊脂般細膩,兩眼中黑的比黑曜石還黑,白的比漢白玉還白。
雨水打濕了她幾縷散亂的頭發,緊緊貼在了臉頰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正從她的眼角順著顴骨滑到下巴。
好熟悉啊。
那是,那是重要的人,是不能忘記的人,大腦中傳來一陣劇痛,霍恩忍不住皺起了眉毛,是誰?究竟是誰?
讓娜·達爾克。
霍恩的腦海中突兀地出現了這個名字。
像是點燃了引線,他腦海中封存的記憶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