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母之子,我基本可以算是阿母的聖遺物,那我的東西,根據傳遞性原則,也是聖遺物。”霍恩伸開五個手指,“這個勺子,能贖五十萬年的罪。”
握著手中的勺子,丹吉嚴肅的臉龐突然繃不住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霍恩轉著圈地吸溜著米糊,臉上同樣露出了微笑。
“冕下,冕下……”
丹吉的笑聲還沒有停止,一名孩兒軍便連滾帶爬地從灌木叢中衝出。
“怎麼了?”拍拍丹吉的肩,霍恩迅速站起,迎了上去。
“那些騎士,他們來了,我看到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時間突然安靜了一下。
“騎士們來了,怎麼會這麼快?”顧不上燙,霍恩直接一口將米粥和魔獸肉吞咽下去,口齒不清地問道。
那名孩兒軍臉上都是被灌木隔開的細小傷口:“我不知道,但他們的確來了。”
“這日山羊的,把傳令兵都叫來!”
將陶碗聖遺物遞給這名孩兒軍,霍恩用褲子擦了擦手,開始飛快地下達命令。
“拋棄無關輜重……那種破陶碗就是無關輜重!“”
“把收集柴火薯根的人都叫回來……薯根不到處都是,快去!”
“讓十戶一隊一隊加速通過索橋,不許搶道!”
孩兒軍們從山坡上衝下,將新的消息傳達給十戶們,而原先緩緩前進的隊伍,肉眼可見地提升了速度。
霍恩這邊剛下完命令,茜茜便從山坡的另一邊,一路小跑地衝了過來:“冕下,你知道騎士們追上來了嗎?”
“已經知道了。”霍恩眺望著遠方,他不知道那些騎士還有多久,但至少目前還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這可是三天的路程啊,我們差了整整三天的路程啊,他們昨天中午才出發,今天傍晚就到了?”
“可能把步兵和輜重都拋了?”茜茜擦著額頭上的汗:“況且,您三天一共就走了50裡,要不是路途太泥濘,還得尋找咱們的蹤跡,他們估計早就到了。”
讓娜此刻從另一邊爬上了山坡:“怎麼回事?隊伍怎麼突然加速了,還有好多人在附近偵察和收集薯根呢。”
“吹哨子,叫他們都回來,騎士追上來了。”
霍恩話音未落,下方的鄉民們便開始一邊跑一邊叫罵起來。
“不要臉的東西,說好了競走,他們居然騎馬?”
“咱們不也用馬拉車嗎?”
“那不一樣啊,我們是同教士出身,不是小將就是元老,那些臭騎士,怎麼敢作弊的?”
“嗨,理解一下,難不成還不許沒腳的人拄拐杖嗎?”
嘴上在笑罵,可鄉民們還是利索地邁開酸痛的小腿,加快了邁步的頻率。
“他們大概還有多久到?”霍恩望著西邊,在群山之中,他隻能看到飛翔在紅日中的黑燕。
“可能五個小沙漏(5分鐘)吧。”
“那咱們走過去要多久?”
“起碼要等到太陽被那座山遮住。”
“那就是八個小沙漏的時間。”
茜茜掃了眼下方的人群:“至少會有二百到三百人來不及過橋……”
“要放棄他們嗎?”
“讓他們拋掉所有隨身輜重的話,來得及嗎?”
身後霍恩和茜茜激烈地討論著,丹吉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不再笑了。
他仰起腦袋,群山連綿而起伏,傍晚的霞光穿透雲層,切割著山巒與綠地。
陰了一整天,到了傍晚這會兒,反倒出了陽光。
昂起腦袋,丹吉閉上眼睛,風中夾雜著細碎的笑聲與腳步聲,車輪碾過地麵的嘎吱聲以及樹葉撫摸晚風時的沙沙聲。
重新睜開眼睛,丹吉從馬鞍上抽出了那把騎士長劍。
劍已經不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