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布呂訥將這身牢固又威風的衣服塞入箱子。
呆坐在床沿,在繁重的訓練結束後,他忽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他應該是不想當兵的,可好像他在當兵這件事上,乾得還不錯。
隻是就像今天冕下說的那樣,當兵總歸是要殺人的,他一想到自己未來要殺人,渾身上下都在抖。
早知道,就應該故意表現得差一點,這樣就能和那十幾個人一樣被勸離了。
“布呂訥,布呂訥,死哪兒去了?就差你一個了!”
布呂訥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會,可能是好長時間,門外就傳來了喬納爾的聲音。
“來了!”
這餐飯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七八個大男人,一小罐蜂蜜酒,一隻烤兔子,分到每個人嘴裡就是嘗嘗味罷了。
但這吃飯,並不是真的就是吃飯。
布呂訥伸手烤著火,喬納爾站起來,手肘架在布呂訥的肩膀上,跟對麵的新兵吹牛比。
“我一定要給我妹報仇,虧我還把騎士當英雄呢。”
“聖座城的教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就不知道千河穀怎麼回事?我不信。”
“等我上了戰場,有了聖銃這好寶貝,騎士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個我殺一個。”
“那天那個叫安達爾的你們知道嗎?”
名為盧伊斯的矮個新兵繪聲繪色地模仿起來:“我要打十個!嘭!啊!”
慘叫著,盧伊斯模仿著安達爾的聲音趴在地上,學起了安達爾被打暈的姿勢。
“哈哈哈哈哈哈。”圍坐在一起的新兵們憋不住地大笑起來。
將骨頭上的油都吸得乾乾淨淨,罐子口最後一滴蜂蜜酒都舔光,這群士兵們才各自換上新衣服,結伴朝小鎮的方向走去。
說來有趣,這些新兵來的時候,都是按照十戶的同伴一起來的。
走的時候,卻是和同一個新兵隊的同伴一起走的。
喬納爾不愧是鐘表匠家庭出身,時間卡得剛剛好。
他們才到工業區,正好便趕上了紡織工坊的女工們下值。
一群新兵們在路邊籬笆的後麵站成一排,比受霍恩檢閱還要認真地站起軍姿,臉上憋出了此生最英武嚴肅的表情。
望著逐漸接近的女工們,布呂訥緩緩走近喬納爾:“喬納爾,我覺得我還是提前得回一趟莫桑百戶區。”
“不是,哥們。”喬納爾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大夥都沒慫,怎麼到你這就拉了呢?”
布呂訥看著周圍七八個擺著騷包姿勢站在路邊的新軍士兵們,隻是訕笑道:
“畢竟是回來了,總得去那邊說一聲,不然被當成逃兵就麻煩了。”
“嘖,你這人真沒意思,膽小鬼,你去吧,我在大門那邊等你。”
告彆了喬納爾等人,布呂訥終究還是回到了那棟因蘇拉,他站在門前,看著因蘇拉門口的標牌,呆愣地站在原地。
這個穿著英武的黑色呢絨大衣,腰背溜直,身材高大的人往哪兒一站,旁邊經過的鄰居們硬是沒敢抬頭。
“布呂訥?!”
在莫桑二號因蘇拉公寓前站了一刻鐘,布呂訥才終於被路過的鄰居認了出來。
“是。”仿佛咆哮般的大聲應答將那人嚇了一跳。
“你吼那麼大聲乾什麼嘛?”一名提前回來的新兵從窗邊探出頭,嫉妒地看著布呂訥身上的那件黑袍大衣。
“怎麼,非要讓大家都知道你穿上黑袍子了?”
“啊,你來的正好,你和梅裡克索十戶長說一聲,我……”抬起頭,布呂訥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把話交代到一半,餘光卻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走來。
是梅裡克索。
他見到身穿黑色軍服的布呂訥,立刻大跨步地走了過來,並高高舉起了手。
布呂訥下意識地想躲,可他的身體卻立正在原地,說不出是木訥還是冰冷地看著梅裡克索。
“哎呀。”
那記預想中的揮打並沒有降臨,梅裡克索重重握住了布呂訥的手,臉上堆滿了笑容,“布呂訥老弟,這麼長時間都生分了,站在門口做什麼,來來來,快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