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哥們,走慢點,我們跟不上了!”
一名市民兵朝著前方師隊長的背影大喊著,可對方沒有絲毫動作。
走得滿頭大汗的小池城市民兵們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看著物理修辭雙重意義上望塵莫及的救世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有必要走這麼快嗎?那等會還有力氣打仗?”
“這輜重車還在咱們這邊呢,就不怕被偷了嗎?”
“你可彆烏鴉嘴了。”
“科倫男爵大人,趕緊派人去前麵問問吧。”
沒有辦法,科倫男爵雖不想承認自己走不過救世軍,但這可是戰場上,要人命的玩意兒,隻能從了。
不一會兒,小池城的民兵就接到了霍恩的回複。
“冕下說,走快點!”
“沒了?”科倫瞪大了眼睛,飽含了一絲希冀地問道。
“沒了。”那傳令兵點點頭,不等科倫再問什麼,就調轉馬頭,嗖地從道路邊竄了出去,獨留科倫呆滯地站在原地。
要是能走快點,那我們不就走快點了嗎?我們不就是跟不上你的速度,所以才讓你們走慢點來接應我嗎?
要是我能走快點,我何必讓人傳消息呢?
作為上一次大敗的貴族指揮官,科倫男爵算是經常打仗的老油子(指當雇傭兵經紀人)。
由於是敗軍之將,他才將全部的指揮權交給了那個不滿二十的小年輕。
儘管前期的行動讓科倫男爵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但現在他又有點懷疑了。
帶著霍恩的命令,科倫回到了行進的小池城民兵中,這些民兵先是一驚,隨後不敢置信地大罵起來。
“什麼勞什子聖孫,不就是個騙子嗎?”
“我倒想走快啊。”
“這不是廢話嗎?傳令兵忘記了吧,你讓他回來,傳令兵你回來!”
科倫眼珠子一轉,卻見到了身邊的難兄難弟,同屬於救世軍步兵的布呂訥。
不知道為什麼,布呂訥率領的新兵軍團走得並不快,堪堪保持了和他們持平的速度。
想到打聽到的布呂訥過往經曆,科倫跑了過去,伸手下意識試圖抱住布呂訥的脖子,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布呂訥老弟……”
“科倫先生,我不喜歡男人。”
看著這憨厚老實到幾乎是從田地裡鑽出來一樣的布呂訥,科倫心中又在暗罵,是怎麼把這個老憨選上來當軍官的?
“我也不喜歡……布呂訥老弟,你是救世軍老兵了,這冕下讓我們快點走,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科倫碘著臉問道。
“對方的步兵是大方陣,行動緩慢,如果我們想要從側翼包抄,就必須得快。”布呂訥朝著科倫認真地解釋道。
科倫都要崩潰了:“我難道不知道嗎?都說了走不快啊!”
“那就走快點。”
“走不快啊!”科倫簡直是在泣血,“我讓你飛起來,你能飛嗎?做不到啊!”
“你說的不算數,冕下說了,那就做得到。”布呂訥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執行就行,冕下要考慮的就多了,想這些做什麼?”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科倫回到了自己的隊列,再往前看,前麵的救世軍步兵都快要消失在視野裡了。
回頭瞪著這群懶洋洋邁步還在抱怨腳底起了水泡的市民兵,他咬起了牙關:
“追上去,彆管隊形了,以我為準,掉隊的人扣薪水,我自己再讚助一部分發給跟得上的人!全軍衝鋒!”
“好嘢!”
在市民兵們的歡呼聲中,科倫感覺心都在淌血。
“科倫先生,請不要再走了。”
眼前是麵色平淡地叫停了自己的布呂訥,科倫摸著自己的錢包,眼神不善地反問道:“乾什麼?”
“先暫停前行,得列陣!”
“列陣?列什麼陣?”科倫徹底受不了了,“你自己說的讓我們快走,現在卻要停下來列陣,我錢都花了,你告訴我得停下來,莫非在戲弄……”
麵對布呂訥那張麻木的麵龐,科倫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因為他聽到了一陣有規律的咚咚聲。
煙霧中有風吹來,乘著風一起到來的,還有盔甲間的金屬撞擊聲。
哪怕是最懶散的小池城民兵都汗毛倒立了。
“千萬彆是敕令連,千萬彆是敕令連……”昂著頭閉著眼,科倫將中指搭在食指上,從未如此虔誠地祈禱過。
小池城的民兵們沒有得到任何科倫的命令卻自發地開始列陣,一層層的長槍架起,厚重的橡木圓盾豎在胸前。
他們的效率從來沒有這麼高過。
就在這混亂的列陣中,一名小池城的民兵抬起了頭,他感覺眼角餘光看到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噌!”
巨獸的黑影拽著寒光從民兵身邊掠過,長劍掄起鮮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在這倒黴民兵的胸口。
他睜大了眼睛,身體搖晃了一下,軟軟地斜倒在了地上,五臟六腑混著血塊從傷口嘩啦啦地流淌了一地。
“嗚嗚嗚嗚——”
號角吹出的響聲壓製了所有市民兵的聒噪。
獵獵的旗幟卷起了蕩漾的煙霧,厚重的黑甲仿佛從火獄中衝鋒而來的魔鬼,科倫全身的鮮血都流到了頭顱。
“敕令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