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蔓娘雖然在汴京最富貴華麗的銷金窟礬樓上班,但她的生活依舊是赤貧。
但凡一個月不上班,兄妹三人都有可能餓死凍死。
穿越又如何,汴京城常住人口一百三十多萬,加上駐軍和流動人口,將近兩百萬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在底層刨食的。
沒錢沒勢。
不被欺負都很難了。
沒有力氣去碼頭搬貨賺錢。
也沒銀子去織錦院學繡娘,或者跟收徒的大廚娘學廚娘這樣的技術工種。
可以說是一窮二白,沒力氣,還沒個技術特長。
在酒樓做燈燭侍女的活計雖然穩定,但上升渠道幾乎沒有。
這年頭做到管事的,都是東家的心腹,或者簽了賣身契的,管事的隻要不犯大錯,基本都是乾一輩子的。
若不是長相方麵還算有優勢,就連如今這活計也輪不到的。
等等!
技術特長?
她,似乎有啊!
寫小說算嗎?
上輩子楊蔓娘在一家網站,做簽約作者連載小說。
還寫過幾本出圈的作品,上了網站的暢銷榜。
不過。
現在這個年代沒有網絡,自然不能考慮像上輩子那樣在網絡上連載小說。
隻能考慮全本或者紙媒。
大宋的印刷業發達,書坊很多,報紙也很多。
很多話本作者都寫了全本小說拿去書店推銷。
報紙的種類很多,有官辦的朝報、邸報,也有私人辦的新聞和各類小報,五花八門。
不過在她的記憶裡,這個年代,無論是民間小報還是朝廷邸報,都沒有刊登小說的先例。
朝報和邸報,講的都是朝廷大事,官員任免,自然是不可能連載小說的。
而新聞和小報則屬私辦,但內容大多是一些花邊新聞,或者誇張的市井消息。
除了一些和邸報內容重複以外,大多都是寫一些市井中的小道消息,道聽途說,比如某巷子裡的婦人四十歲老蚌生珠了,某戶人家的的老母雞生了巨大的鴨蛋了,某伶人從良被大商人買走了等等。
而現在的她,不但沒銀子,還沒有寫全本小說的時間成本。
燈燭侍女的活計,每個月三天休假,做十休一,每天晚上下班都到了亥時,回到家累的倒頭就睡。
第二日辰時準時點卯。
根本沒有時間支撐自己寫一個完整的小說。
除非她下定決心辭職不乾。
那麼。
就隻能試著從連載小說做起,先看看能不能賺到錢了。
她一邊暗自思量著。
一邊跟著眾人一起來到了一樓前的庭院。
礬樓作為汴京七十二正店之首,自然有其不同之處。
除了聞名天下的眉壽與和旨以外,建築高度也是一個方麵。
為了皇宮內苑的隱私安全考慮,汴京其他酒樓都隻允許有上下兩層。
唯獨礬樓與眾不同,五大主樓的層高都有三層,而且規模巨大。
光西樓就有三百米寬。
每個主樓之間,還有飛廊相連,酒客不用下樓,便可以從一棟樓走到另外一棟樓。
站在西樓三樓的飛廊上,甚至可以眺望皇宮大內,看到艮嶽的禦花園。
西樓前是一座巨大的泰山石,雕刻成文人墨客最中意的溪山行旅圖。
配上樓裡的亭台樓閣,朱門繡窗。
在這熹微的晨光中,格外的古色古香和氣派。
“上客聞香至,捧肴出廳堂。萬事俱流香,隻待君來享!”
楊蔓娘站在隊伍後麵。
呼吸著冬日早晨清冽的冷空氣。
跟著眾人一起例行喊出每日口號。
莫名的有種現代乾中介的感覺。
“楊長順!”
“在的!”
“廖春花!”
“來了!”
“”
“楊蔓娘!”
大管事曹順心穿著一身兒體麵的豆青色交領長袍。
手裡拿著員工名冊。
眯著眼睛一臉嚴肅的點卯。
楊蔓娘跟眾人一般迅速應聲兒: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