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手催促道:
“快進去吧!”
三樓的雅間名義上是雅間。
但和二樓的雅間卻不是一回事兒。
二樓的雅間僅僅隻是餐飲娛樂,但三樓的雅間麵積更大,功能也更多。
不光有餐廳,客廳,還布置了書房,臥室,茶室。
纖巧精致的檀木八仙桌,散發出古樸雍容的雅致氣息。
細膩光滑的紫檀木屏風,仿佛鑲嵌了千年的智慧。
在客廳和書房裡,更是采用了對稱式布局方式,巧妙的通過家具和陳設的布局,凸顯出了空間的極度層次感和美感。
正牆上掛著一幅燕肅的《關山積雪圖》,想來應該是真跡。
整個雅間的布置,都極為的簡素、細膩、輕盈。
但細節處卻又處處凸顯品味,用材極端的考究。
低調而奢華。
屋子裡極為安靜。
楊蔓娘並沒有瞧見主人的身影,疑心對方還沒有起來。
她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
因為每日都是有專人在打掃,所以屋子裡已經是很乾淨了,不過楊蔓娘還是很負責的用乾淨的抹布,蘸上滴了芙蓉清露的水。
仔仔細細的將屋子裡各處的浮塵擦了擦。
餐廳,客廳,茶室,基本上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甚至沒有一點私人物品。
要不是書房的桌子上,擺了大半碟子的炒蠶豆,一盒印泥,以及好幾摞類似文書的東西。
楊蔓娘甚至都要懷疑曹順心是不是在誆自己,這裡根本就沒有人住。
楊蔓娘記得守門士兵的囑咐,並沒有隨意翻動桌上的東西。
而是用蘸了芙蓉清露的水,將桌子的各個角落擦乾淨,上麵的東西依舊保持原樣兒。
窗邊書架上的書籍也不多。
楊蔓娘一邊擦灰。
一邊掃了一眼名字。
《孫子兵法》,《司馬兵法》,《吳子兵法》,《六韜》,《三略》,《石公三略》,《李衛公問對》。
全部都是兵書。
根據書集邊緣略有褪色的磨損來看,這些書顯然是被主人經常翻閱的。
楊蔓娘不由的想起之前說起這位指揮使傅勁光,眾人戰戰兢兢色變的模樣。
這些書。
真的是他在讀嗎?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從腦中一閃而過。
便丟開了。
清理了書房的白玉紫砂燈座,換上了新的秉燭。
便隻剩下最後的臥室。
“咚,咚,咚!”
小心的敲了敲臥室的門。
等了半晌。
裡麵並沒有回應。
“抱歉,打擾了。”
楊蔓娘小心翼翼的推開臥室門。
才發現裡麵並沒有人。
也並沒有亂七八糟。
臥室的架子床上,淺藍色的窗幔都掛起來了,被褥也疊的非常整齊。
旁邊的黃花梨台案上,放著一本翻了一半的《尉繚子》。
楊蔓娘不由得鬆了口氣,走進臥室,麻利的用蘸了芙蓉清露的毛巾,將窗戶,床頭和台案都擦了一遍。
便退了出來。
又重新打了一盆清水,將三樓走廊和連接東樓西樓的飛廊的燈籠,都清理乾淨。
便到了午飯的時辰。
今日的午飯是糯米飯。
口感糯而不膩,深受大宋百姓的喜愛,這也是在大宋普通市井平民最常吃的一種飯。
製作方法也並不複雜,是用糯米蒸製而成,先將糯米浸泡一晚上,然後放在灶上蒸煮至米飯軟糯,再加上鹽、油,麻椒,薑末兒,蔥末兒進行調味,還是很美味可口的。
楊蔓娘到了一竹杯水,端著飯碗坐在慣常的位置上。
沒一會兒。
呂小娘便也來了。
有些興致不高的樣子,打了飯便徑直坐在她的對麵。
一邊吃一邊抱怨道:
“還是跟你在一起好,你不知道今天你去了三樓,副管事把一樓的王巧娘調過來二樓幫忙了,那小娘做事不仔細,還老愛跑到一樓去聊閒篇兒,不就是顯擺嘛,你調到三樓都沒顯擺,也不曉得她得意個什麼勁兒!”
“她欺負你了嘛?”
“她敢!”
呂小娘頓時鼓起圓圓臉。
放下手裡的筷子。
皺了皺鼻子哼道:
“我借她倆膽兒!”
“那就好。”
楊蔓娘瞧她那傲嬌的小模樣兒,也覺得自己多慮了。
呂小娘的本家嬸子曾老娘,可是員工廚房的幫廚。
為人又潑辣。
王巧娘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真欺負她。
“算了,不說那個瘟人了!”
呂小娘嫌棄的擺了擺手。
眼珠兒一轉。
神秘兮兮的湊上前八卦道:
“說說,說說有意思的,今兒去三樓咋樣兒,見著那位客人了嘛?年紀大嗎?可曾婚配了?”
這是酒樓侍女之間八卦的常態。
大多數侍女倒不是都存著什麼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法。
畢竟,彼此的地位身份的差異在那。
隻是女人之間,茶餘飯後的討論打發時間罷了。
往常這樣的八卦。
楊蔓娘沒少在更衣室聽見。
“額我去收拾的時候,客人不在呢。”
楊蔓娘頓了一下。
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低聲道:
“不過,聽說是那位皇城司指揮使。”
她今天是真的沒有見到這位神秘的客人。
不過楊蔓娘本身倒是也不在意。
作為打工人,乾一天有一天的工錢。
若是,這位指揮使一直都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話也不錯。
自己打掃起來反而更輕鬆自在一些,還不會被挑剔使喚。
也不知是哪路神佛聽到了她的祈禱,亦或者什麼緣故。
就是這麼巧。
接下來的日子。
楊蔓娘連續打掃了三天的望舒閣,晚上也按時給飛廊和走廊的燈籠點燈,卻一直都沒有遇上這位指揮使傅勁光。
對方似乎很忙。
她隻能通過每日書桌和書架上,那些公文和書籍的位置變動。
燭台上秉燭的變短。
還有那一碟子數量不斷減少的炒蠶豆。
猜測對方晚上應該一直有來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