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元連忙擺擺手:“沒事的沒事的,小師姐的姨姨都很好!”
江眠則是嘴角一抽,這實心眼的孩子沒看出來,她可是看的真真的。
這老登分明是看夠了熱鬨才出口製止的!
“對了外公,”江眠突然開口,“狐族哪裡有桃花林啊,為什麼我從沒見到過。”
狐王的腳步一頓,他扭頭看向江眠:“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江眠眨眨眼:“您就說有沒有嘛!”
狐王點了點頭,隨後伸手一揮,曾經用來牽製狼王的領域便出現在江眠幾人的麵前。
裡麵桃花遍地,甚至連樹下都鋪滿了桃花花瓣。
江眠有些遲疑的跟著狐王走了進去。
安懷莫幾人忍不住抬頭看去,領域內竟然還有微風拂麵,卷起一陣陣桃花香味,又吹落花瓣覆蓋出新的一層粉意。
狐王與江眠越走越遠,而寧藍幾人則是在邊界位置等他們。
走在桃花林中,狐王不免有些傷感:“曾經這片桃花林是狐族一道最獨特的風景,隻是可惜後麵造化弄人,機緣巧合之下我竟然在此領悟了領域,從此之後這片桃花林,便與我隨身攜帶了。”
江眠點頭,如此看來,就是這片桃花林不錯了。
“外公,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見到了姑姑。”
狐王的腳步瞬間停下,他幾乎是略微狼狽的回頭看向江眠。
其實在江眠提出桃花林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心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隻是他還是有些怕。
怕自己思念了萬年的結局最後還是一場空。
江眠開口:“姑姑隻讓我帶了一句話,她同我說過,萬裡的桃花已開,最古老的樹下有她送給您的賀禮。”
隨著江眠的話音落下,在聽清了江眠說的是什麼以後,狐王隻一個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而江眠趕緊在後麵緊緊跟著。
隻見片刻後,兩人一同來到了一棵樹下。
那是一棵幾乎概括了半個領域的蒼天大樹。
按理來說,桃花樹不應該長得如此大。
可這前麵就是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桃花。
江眠陪著狐王一起輕撫開湊近樹體的一處花瓣,露出了下麵泛著土腥氣的泥土來。
狐王突然拿出來了三把幼稚的小鏟子,隨後傳音給了玉落落。
很快,玉落落便流著眼淚出現在了桃花樹下。
玉落落先是摸了摸江眠的腦袋,隨後看著狐王:“有小妹的消息了?”
而此刻已經聽完了江眠講述的來龍去脈的狐王,不免有些沉默。
但是終究不忍心愛之人受到自己情緒的牽連。
他點了點頭,聲音悲愴:“小妹回不來了。”
這個結果是他們早就已經預料到的,隻是當確鑿的事實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才發現自己始終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心理。
江眠想退出去,留出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她是親眼見到了姑姑有多美好,又親眼看到了姑姑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她的心裡其實也算不上好受。
玉落落卻叫住了她:“眠眠,都是一家人,不必與我們避嫌,你過來。”
江眠乖巧的跪坐在了玉落落的旁邊。
玉落落遞給她一把小鏟子:“我們一起挖來看看,小妹送給我們什麼樣的賀禮。”
一鏟下去,泥土翻飛,恍然間好像帶出了醇厚香甜的酒氣。
一鏟又一鏟,妖族最尊貴的兩個人帶著自家的小娃娃,就這樣慢慢的挖起了土。
同時也好似剖開了他們心裡最沉重的悲痛。
三個不大不小的石壇被他們挖了出來。
江眠小心翼翼拍打,隨後將上麵的土輕輕吹掉。
這才發現上麵竟然還有幾個字條。
字跡娟秀雅致,已經隱約有些許殘缺。
“五千歲,預祝兄長生辰快樂”
“同年,兄長與嫂嫂共修同船渡。”
“一歲,預祝小二生日快樂。”
沒有什麼詩意盎然的詩句,隻有最最樸素的,來自家人的祝福。
前麵兩壇是提早就做好的,而後麵的那壇看起來更新一些,想必是臨走前匆忙留下的。
或許姑姑本想等孩子再大一些,再去準備他們的。
畢竟狐族壽命何其長。
可臨走,竟隻來得及給自己還未見過幾麵的小二留下這樣一壇酒。
她想,老大是一個男娃娃,已經被她陪伴照顧很久了。
而兄長新生的孩子是一個嬌嬌軟軟的女孩子,沒能親眼看到她長大,是她的遺憾。
……
狐王已經坐在這裡整整半日,隻看著這三壇酒。
玉落落走到他的身旁,靠在了狐王的肩膀上:“不要讓孩子們擔心。”
狐王微微動了動,最後他疲憊的將額頭輕輕抵在了玉落落的肩膀上。
就在發絲的遮掩下,他落下了輕盈剔透的一滴淚。
“外公,”江眠在他身後輕輕呼喚著,“姑姑還說過,在這世間的每一處風,每一滴雨,都會替她完成一次次擁抱,
您是她的兄長,也是她消散前最為掛念的親人,或許遺憾,但我想,姑姑不會後悔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亦不會怪你。”
江眠的話讓狐王渾身一僵。
恰巧這時有微風拂麵。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縷看似微弱的清風竟真的卷走了狐王眼角的一滴淚。
狐王看了看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玉落落,此刻,他數萬年的心結終於徹底打開。
他隻拿出了屬於二小狐的那壇酒,另外兩壇則是被他重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或許這也算是他另一種方式的思念。
他將二小狐的酒收進空間,“小妹一向聰明,但絕對想不到,小二這麼大了,卻被最小的小五搶先成了親。”
略帶歡快的語氣,總算是打破了前麵悲傷的氣氛。
江眠被玉落落輕鬆拉著手,狐王則是在另一側牽著玉落落。
一幅和諧的場景,微風浮動,仿佛是姑姑也在響應他們這美好的一幕。
江眠抬頭看了看這滿頭繁花,想必姑姑如果看到這樣一幕,也定然會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