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侯府,兩個人的衣裳都已經濕透。
有輕功極好的沈如芥在,他們自然不必走正門,辛夷耳邊隻聽到一句“唐突了嫂嫂”,就被攬著腰身輕飄飄的雙腳離地。
辛夷心道:不唐突不唐突,幫我省了400積分呢。
她恍惚間覺得自己頭暈了一下,等到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穩妥的落進了院子裡頭。
四周蕭瑟冷清,掉漆的朱紅窗戶前種了棵歪脖柿子樹,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
是沈如芥的院子。
係統忍不住感慨:“他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啊,否則的話應該先把宿主送回院子才對,起碼讓你先把這身濕衣服換了。”
不怪它有此發言,辛夷都淋成落湯雞了,雖然還努力維持著堅強的表象,但嘴唇已經有些微的蒼白發抖,不知道是不是冷的。
辛夷聽罷,有些擺爛的禮貌微笑,“說的沒錯,但才25的好感度,能指望他有多體貼。”
這也是她用來安慰自己的話。沒辦法,病嬌反派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攻略,真正意義上的道阻且長。
另一邊少年已經推開門,然後轉過頭引她進去,“嫂嫂請進。”
辛夷這個當下,也沒有任何矯情的推辭,直接跟著走進了沈如芥的房間。
屋子裡的燭火被點起來,很快,少年搬來了一小盆炭火,點著了放在辛夷麵前。
兩個人的站立之處都在不停滴著水,區彆在於沈如芥的是淡淡的血水。
他依舊像往日那樣穿了身玄衣,傷處卻用紮眼的淺色綢布緊緊纏了一圈,雖然也在滲血,不過明顯比在馬廄的時候好了很多。
辛夷垂頭看看自己又是血漬又是破碎的羅裙,感歎她穿了沒幾次的裙子,算是徹底沒法要了。
沈如芥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女子身上的裙衫被雨水打濕,不留縫隙的貼附在肌膚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眼眸微濕,有一種楚楚可憐的嬌豔。
下一秒,辛夷打了個噴嚏。
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透出幾分弱不禁風,讓沈如芥下意識的擰了擰眉。
明明此刻身受重傷的人是他,但就是感覺麵前女子才更需要照顧。
沈如芥心中生出一種莫名古怪的情緒,在他想要分辨清楚之前,已經聽從本能從臥房裡取出兩件衣裳遞到她麵前,“都是新的,我還沒穿過,嫂嫂不嫌棄的話就先去換上罷。”
辛夷伸手接過來,扒著看了看,然後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為什麼……給我兩件衣裳?”
少年於是又看了她一眼,接著很快移開了視線,抿唇淡聲道,“你頭發濕了,擦擦。”
辛夷:“哦。”
她乖乖去換了,因為原主這副身子在雨水裡泡久了,搞不好真的會感染風寒。
沈如芥的房中簡陋得要命,除了桌案床榻,多餘的東西什麼也沒有。不過卻有一股清冽的鬆木香,主要是從熄滅的小香爐裡飄出來的。
這讓辛夷有些驚訝,畢竟對方看上去跟風雅二字完全不沾邊,竟然也會熏香?
驚訝之餘想了想,又覺得,也是。
不能因為他殺人像砍菜,就忽略了他也是一個世家公子的事實。
辛夷很快換好了衣裳,她先是潦草的把烏發上的水跡擦乾。
接著將換下來的中衣和小衣認真團起來,裹在羅裙和外裳裡麵,確定不會被看到之後,才走了出去。
沈如芥本來在就著燭火給自己上藥。
聽到腳步聲回頭,然後就被辛夷挽了好幾圈袖口和褲腿的模樣給弄得愣住了。
他的身量高,骨架又比她寬大不少。
衣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腰間用繩帶係住仍然有些過分空蕩。
辛夷走過去,溫柔從他手裡接過藥膏,一雙煙水般的眸子望向他,“二公子傷重,不方便夠到肩膀,我來幫你包紮上藥罷。”
話說得很好聽,但其實她會上個屁的藥。
不過是想通過這種間接的肢體接觸,來試著拉高他的好感度罷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藝高人膽大。
她從前不會不代表現在不會,不過就是塗個藥而已,應該跟糊牆刷膩子的區彆不大吧。
辛夷這麼想著,但等到真上手的時候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少年肩頭和後背的新傷舊傷交雜,血流不止的地方,甚至皮肉都翻出來。
係統看她半天不動,“宿主在想什麼?”
辛夷:“有點兒暈血。”
“我還以為你在饞他身子。”
辛夷差點兒咬到舌頭,“變、變態啊你,他都快成血窟窿了,我有什麼好饞他身子的!”
雖然少年的身體確實很美,腰身像薄刃一樣,骨骼筋脈也生得很漂亮。但就是再變態,也不能對著正鮮血淋漓的人有這種歪心思吧!
辛夷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氣得臉都紅了。
“嫂嫂?”少年姿態溫順,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麼遲遲不上手,用那種清冷聲音喊她。
辛夷:靠……
她好像還真的有點兒變態。
懷著一種複雜的自我懷疑心情,她給少年上完了藥。因為包紮的時候太過笨手笨腳,不知道輕重,她貌似聽到了耳邊有隱約的壓抑抽氣聲。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已經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
外麵的雨也漸漸停了,月亮從濃雲的重重遮蔽中飄出來,庭院中一股雨後的草木土腥味兒。
沈如芥從檀木榻上站起來,漆眸望向她,“我送嫂嫂回去。”
雁雀嘰喳,聚在晴朗的屋簷下,是個顯而易見的好天氣。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辛夷睡得太晚,累得要命,現在應該已經起來讀書了。
係統還算有人性,知道她做任務辛苦,沒有像往常那樣吵醒她。阿盈看她還睡著,自然也沒有過來打擾。
所以辛夷這段時日以來,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等她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好消息是:一覺醒來,沈如芥的好感度上漲了百分之兩個點。
壞消息是:她不出意料的感染風寒了。